从丝绸之路的英雄形象美术塑造谈开去
时间:2022-03-10 10:07:40 浏览次数:次
摘 要:本文主要从古丝绸之路对于英雄形象美术的塑造谈起,围绕不同时代的大环境大背景下,不同个人、不同情感、不同艺术手段对于英雄的感悟和希冀表达,以及所形成的独特主题和艺术风格。分别通过三个古代艺术作品案例对英雄形象塑造进行分析和阐释。通过研究创作者的个体经验,阐议英雄形象美术的塑造在特定时期对艺术发展和社会影响。
关键词:义士、良将与忠臣的纪念碑;英雄主义;美术
中图分类号:J2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6)29-0020-02
中华民族的英雄概念由来已久,若想追溯恐怕从先秦时代就已经逐步形成了。刚开始“英”、“雄”是作为两个单音节词表意的。《尔雅》中曾提到:荣而不实者谓之英。而武力过人则被称之为雄。由此可见,“英”为才智,“雄”为胆识。且这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少了英,则为一介武夫;少了雄则仅为一介文弱书生。英雄是智勇双全,为国为民的现实人物,当然不同的时代对于英雄形象的塑造也是不同的,这其中隐含了时代的大环境大背景,也体现了个人对于英雄的感悟和希冀,因为所包含的情感不同,因而采用的艺术手段也有分别,形成了独特的主题和艺术风格。本文笔者将通过三件古代艺术作品对英雄形象塑造进行分析和比较。
一、英雄须得名千古:良将与忠臣的纪念碑
霍去病墓的主体性石刻马踏匈奴作为西汉具有纪念碑性的大型石刻,它所塑造或者说它所要传达的是汉皇室对于霍去病这位年轻将领立下的卓越功勋的纪念。这位青年将军多次反击匈奴侵扰,在河西战役中屡立奇功,深受汉武帝器重,然而却在24岁就因病去世了。汉武帝特地在茂陵附近选定他的墓址,“为冢像祁连山”,由左司空府负责建造。马踏匈奴石刻通过用一匹器宇轩昂、傲然卓立的战马来象征骠骑将军这一英雄形象,用战马把侵略者踏翻在地的情节来赞颂霍去病在抗击匈奴中的功绩。这样一件艺术品,凝结着生活在那个时代人们的激情与理想,是西汉国家意志的体现,是由国家对于民族英雄的纪念和歌颂。因而它的主题意义也是多重的:首先它体现了汉皇室平定边防、威慑匈奴的决心,颂扬丰功伟绩,以及大一统王朝的气魄,彰显了汉武帝希望国家强盛的政治抱负,其次表现了天降祥瑞的愿望,希冀英雄亡灵永久安宁的主题。《西都》有这样的表述:中国陵墓大型石雕艺术从开始起,就将纪念性、仪卫性和宗教观念融为一体,并形成一种固定模式。
同样是朝廷重臣,同样是平定边疆、稳定国土的良将,晚唐156窟张议潮统军出行图对于国家英雄的刻画则体现了不同于西汉的主题。历史记载张议潮先后率军收复了被吐蕃占领的包括敦煌在内的多个州郡,而后他奉表归朝,被朝廷册封为河西节度使。在唐代,人们对于这样一位誓心归国、维护国家统一、重新打通丝绸之路的民族英雄十分敬重。为了纪念他的功绩,据传由他的侄子张淮深开凿了这个大窟,并在窟内绘制了《张议潮统军出行图》。因而不同于马踏匈奴的皇家制造,这个洞窟壁画代表的是供养性质,是供养画出行图,画面中刻画200余人统军征战,表现了一支威仪赫赫的凯旋之师,是唐王朝恢弘气度的体现,也是一幅具有史料价值的历史现实画作。
彼时英雄为连接中国腹地与欧洲诸地的陆上商业贸易通道,为国家繁荣、为东方与西方之间经济、政治、文化交流铺平了道路。
英雄值得铭记和刻画,不仅仅在于他对于国家的贡献,也在于他反映了世人对于英雄主义的追求和英雄普世德行的敬仰。
二、义士须得名千古:墓葬祠堂——个人和家族的纪念碑
英雄值得铭记和刻画,不仅仅在于他对于国家的贡献,也在于他反映了世人对于贤者的敬仰和高尚德行的追求,这一点或多或少的体现了古人忠君爱国、渴望政治清明的儒家思想。位于山东省嘉祥县武翟山村西北的武氏石祠,其中东西壁画像石皆有刻画古圣先贤和义士故事。石祠主人武梁从众多的英雄故事中选取一些进行雕刻,其中包括了荆轲刺秦王、要离刺杀庆忌、蔺相如完璧归赵、专诸刺王僚、聂政刺韩王、豫让刺赵襄子等历史故事,这些义士仁人对于武梁和世人而言就是英雄。而对英雄义士故事有所取舍一方面体现了我先前提及的儒家基本道德观念,另一方面则是死者的个人愿望,是死者想要传达给家属和后人的思想信息。巫鸿曾说过,墓葬祠堂是个人和家族的纪念碑,对图像题材的不同选择必然反映了赞助人的不同考虑。那么武梁祠的设计者是武梁本人,换言之逝者本人是一个石祠的艺术赞助人,根据武梁祠的碑文我们可推测他是一个胸怀政治理想的儒家学者,这里就涉及到艺术作品的观看视角和画像的功能问题。墓地上的祠堂是东汉时期复杂的礼仪系统中的一种工具。除了作为魂灵之寄托,祠堂也是家庭成员进行祖先崇拜和社会活动的巾心。武梁把他的训诫表达在他的纪念堂的画像里,而非被动地把他的思想留他的后代去回忆。通过精心挑选的历史英雄人物,他教导他的亲人按照正确的儒家规范行事,达到教育后人、警示观者的主题作用。
从这三个作品的主题个案来看,不论是私人祠堂,洞窟壁画,还是石刻雕塑,它们对于英雄的塑造都体现了一种纪念性,这种纪念性不仅仅是对英雄人物卓越功勋和品行的记录,更是艺术赞助人自身的思想追求的体现。这种体现因为所处的时代不同,也有不同的气度,武梁祠折射出东汉晚期社会的动荡和人们思想观念的不稳定,马踏匈奴石刻则表现了汉王朝统一天下的强大决心,张议潮统军图则是百姓对于收复失地英雄的敬佩和追求社会稳定繁荣的希冀。而由于所处的时代不同,艺术赞助人身份有差别,以及采用的不同形式的艺术手段使这三件作品体现了完全不一样的艺术风格。
三、时代宏大的英雄主义审美诉求:石雕、画像石、壁画中形神兼备的艺术风格
从艺术不同表达来说,马踏匈奴属于石刻雕塑,张议潮统军出行图属于壁画,武梁祠东西壁的义士故事则属于石刻画像。具体来看,马踏匈奴这件作品高168厘米,整个石刻用花岗岩雕成,作者运用了循石造型的艺术手法,圆雕、浮雕、线刻等技法融合在一起,外轮廓雕刻得准确有力,马头到马背部分作了大起大落的处理,形象非常醒目,马腹下面没有进行凿空,虽然当时可能是由于当时技术的局限,但不做过多雕镂以客体特征为主,加强了整件作品的整体感和厚重稳定的力度感。
整件作品富有典型情节性,是正义的化身,也是国家政治强大的象征。《西都》中有分析指出,马踏匈奴可能借鉴了西亚地区狮子扑人题材的一些图式。艺术家并没有去刻画霍去病这样的英雄人物,他选择了一种寓意的手法来塑造英雄形象,用战马来象征这位年轻的将军。构图别具匠心,它高大、雄健,以胜利者的姿态伫立着,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势;仰卧马下挣扎的武夫露出绝望的神情,反衬出马的英雄气概。雕塑中的动静结合,形象地表现了汉帝国的强盛而不可撼。艺术家仅用一人一马就高度地概括了霍去病戎马征战的丰功伟绩,自然凝练又耐人寻味。中国古代艺术讲求写意传神,讲究的是那种由外在形象所引出的感觉、意境,引发出一连串遐想的空间,把人们引向一个艺术世界。马踏匈奴完美体现了这一民族特色,马虽然粗糙笨拙,但它仍然有一种灵动之势。马的腿粗而坚实,犹如四根巨大石柱,与马身浑然一体,构成永久性的柱石建筑感。由于象征手法的运用也使它具备了浪漫的特色,使观者联想的领域更加开阔,真正体现了“汉人石刻,气魄深沉雄大”的特点。
同样是选取特定情节刻画英雄人物,东汉的武梁祠画像石采用的则是减地平雕阴线刻的技法,作者擅长抓取历史故事矛盾冲突的高潮,并且运用必要的景物来交代特定的环境,人物之间的动态、呼应关系处理得极为生动。古人有云:立象以尽意。限于石面作画,画家无法将形象刻画得惟妙惟肖,因而他们另辟蹊径通过简洁概括的线条,用强烈夸张的动势寓形于神。
武梁祠画像石的构图是主题式小画面的组织,人物车马围绕中心安排,以荆轲刺秦王为例,就是抓住了故事和人物最为关键的特点予以夸张式的表现:荆轲的怒发冲冠、秦王的仓皇躲避、中柱的飞刀、秦舞阳的战战兢兢,用白话式的绘画语言简练表现复杂的故事和人物身份,也加深了观者对于荆轲这一英雄勇武形象的认识。同时画像石也注重细节的把握,荆轲是带着地图和樊於期的头来面见秦王的,但是在画面中作者舍弃了地图直接刻画樊於期的头作为道具,这一细节真实再现了历史,即便没有榜题,观者也能一目了然刻画的内容。武梁祠画像不同于马踏匈奴所体现的深沉雄大的艺术风格,它更多体现的是民间的艺术特色,简洁却不失生动,不同于皇家工匠技艺,展示的是东汉民间艺人的石刻艺术才华。
同时武梁祠的英雄形象更多的是质朴古拙的,何以见得呢?通过观看画面中人物的造型可以发现,它并没有精确的比例和繁复的线条,更多的是生涩洗练、夸张厚重的造型,毫无矫饰,近于天然。古人云“宁拙毋巧,宁丑勿媚,宁真率勿安排。”武梁祠画像石正是体现了这样的美感。但同时武梁祠画像石的构图也极富特色,它的构图是饱满甚至是饱和严密的,给人一种“外张”的气势。
而敦煌洞窟壁画《张议潮统军出行图》的构图格局要比武梁祠的画像石大得多,它并不是选取具体情节,而是通过一系列的车马仪仗来表现出行题材,画面的开始部分以骑兵队伍为主,旌旗鲜明。中间是军前舞乐,舞者甩动长袖起舞,后面还跟着乐队,还有不同中原和胡人的乐器刻画。画面的南壁接着上面的画面安排,画的是彪悍的后卫骑兵护卫者旌节。整个画面人物众多,但并没有给人臃肿饱和感,而是疏密相间,完美地统一起来。画工取材现实,画法自由,整张画面构图壮阔,情节生动。作者为了烘托出行队伍的威武气势,还在远处点缀了一些山水树木,同时把人物的坐骑绘制成红、白等颜色,增强了对比,整体色彩非常华丽,节奏明快,人物车马形象生动,体现了唐代画工自由洒脱的画风,色彩的运用和构图的宏大都从侧面体现了唐王朝的大国气象。
尽管三件作品分属于不同的时代,采用的技法也迥然有别,但是他们的作者都是以丰富繁杂的现实生活为源泉,经过主观的艺术概括提炼,高度强调作品的整体感,表达时代的审美要求和观者的审美心理。
四、结语
英雄题材是每个时代艺术都会涉猎的主题,他们作为被艺术家主观化、情感化的人物形象,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承担着国家社会的榜样,世人百姓的标杆的功能,因而主题不一,风格各异。但是正是由于这些英雄形象的被塑造、被刻画,使得社会风气得以清明规范,即便经过久远的岁月变迁,也使今人能对古人的思想和追求有所体察,有所领悟。而艺术品本身所展现的独特艺术魅力和普世价值更耐人寻味。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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