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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民国时期中医方剂学教材的成绩及问题

时间:2022-03-23 11:38:21  浏览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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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述

民国时期,西学东渐,传统的中医文化受到挑战和冲击。为了救存图亡,中医民间办学,将古代只有少数人才能享有的师承、家传、自学、学府教育模式转变为面向社会招生,规模化、大批量地培训学生的全新教学体系,首次将中医分科细化,并且编写了历史上的首批教材。当时,教材的编撰既没有现成的模式可供借鉴,也无法抄袭西方的教材模式,从浩如烟海的古籍中整理出头绪,将散在的知识系统化、条理化确实不易。1906年周雪樵就曾专门提到这个问题,“今之言改良医学者莫不知注重学堂矣。然医学堂有元素焉,则教员、宗旨、课本是也。教员之选尚非难事……若夫宗旨则中西医不可不通,而中医又不可废弃,合中西而论又不能相通也,则课本之编殆非易矣”。由此可见,当时教材编辑思想既要阐明中医药学术精义,又要适应时代要求“中西医相通”,其编写的难度可管窥一斑矣。

我国第一本方剂学教材为1927年由广东中医药专门学校教员卢朋著编撰的《方剂学讲义》。据2007年薛清录主编的《中国中医古籍总目》《中国医学通史·近代卷》统计,1927 -1949年,全国各地共出现教材25种(见表1)。由于种种因素,这些教材在当时大多没有出版,只是在学校内部流通,供学生使用;

民国时期中医方剂学教材取得的成绩

民国时期中医方剂学教材在方剂学科发展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教材编写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绩。(1)明确了方剂学科的基本要素及概念,有助于方剂学科的建立。(2)通过汲取西医新知识拓展传统方剂的使用范围,发展并创新了传统的组方思想。从传统的君臣佐使、性味归经配伍逐渐发展为按照药物的药理、药化特性以及疾病的病理特点等组方,为现代拆方配伍、西医辨病中医辨证等新的组方思想奠定了基础。(3)教材编写为中医教育事业做出了贡献,也为现代方剂学教材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无论是教材的编写方法、编写内容,还是对方剂学基本要素的阐释,包括分类法则、选方标准、发展简史、学术流派、疾病与组方、辨证与组方等方面,都给予了重要借鉴。民国时期方剂学教材实现了从无到有、零的突破,对中医药的薪火传承功不可没。

民国时期中医方剂学教材在编辑方面存在的问题

早期中医民间办学,由于受到条件的各种限制,方剂学教材在编辑方面存在着一些问题,具体表现为:编辑体例多样化、编辑不够严谨。

编辑体例多样化

早期方剂学教材的编辑体例呈现多样化的特点。从书名来讲,尽管1933年中央国医馆公布《中央国医馆整理国医药学术标准大纲》将“处方学”列入中医基础学科范畴之内,但当时的教材名称仍然没有统一,名“方剂学”者11本,名“处方学”者6本,说明当时教育界对“方剂学”作为学科名词并没有达成共识。从内容来讲,早期方剂学教材对于所收方剂并没有明确的统一规定,所以每本教材的方剂收录范围、收方数量、方剂分类法则、方剂编排顺序、方剂编辑体例等也大相径庭。

方剂收录范围不同 经方、局万等历代名方因其理论和临床均较为成熟而成为教材首选,而时方、验方等也因符合临床需要而被纳入教材。教材有专于经方(仲景方)者,如蔡陆仙《经方讲义》;有专于时方(唐宋之后方剂)者,如蔡文芳《时方学讲义》;多数教材两者兼收。

收方数量迥异 民国时期方剂学教材对收方数量没有明文规定。除了仅收录经方的教材,如《经方讲义》《伤寒方讲义》《杂病方讲义》等之外,其余各本教材收方数量差异较大,从几十首至数百首数量不等,如王仲香《处方学讲义》以收集经方、局方为主,仅收方43首,而王一仁《分类方剂学》则以病为经,以方为纬,分57门,内容涉及各科,共收方608首。

方剂分类法则各异或在《医方集解》分类法的基础上加减,如卢朋著《方剂学讲义》;或按八法分类,如时逸人《中国处方学讲义》;或按疾病脏腑门分类,如王一仁《分类方剂学》;或按西医治法分类,如杨则民《方剂学》、陈永梁《新中医方剂学》;或自分门类,如王仲香《处方学讲义》将方剂分为治气、理血、太阳方总论,而包识生《伤寒方讲义》以主方、单方、偶方、复方、合方、加减方、六经方、六淫方等将方剂归类整理。

方剂编排顺序差异各教材都将方剂分门别类加以排序,而其编排顺序差异较大,这往往体现了作者的学术思想,如王一仁《分类方剂学》提到,“脾胃为后天之本,故以脾胃门为端,次以阳虚、阴虚、痨瘵。人生于空气中,因饮食起居之失宜,又易受空气之毒,故以中风,伤寒……次之,又次以……”。

方剂编排格式迥异传承类教材大多将具体方剂按项列出,包括某方的组成、主治、适应症、禁忌等;而汇通类教材则多将某类方剂按项列出,包括某类方剂的适应症、药理、禁忌等,具体方名仅一带而过;还有个别教材将法则按项列出,并不突出强调方名和药物组成等,如蒋文芳《时方学讲义》。

教材中各方剂后面所列项目更是大相径庭。有方名后单列主治症、药物组成,而无方论者,如《分类方剂学》;有方名后罗列药物及剂量、主治、方论者,如王仲香《处方学讲义》;有仅列方名、药物组成而无方论者,如《杂病方讲义》;有附属方歌以方便记忆者,如王仲香《处方学讲义》;有附属病案并加以分析者,如戴达夫《方论讲义》。

编辑不够严谨

由于主客观因素的各种限制,近代编辑往往兼作者、编辑、校对于一身,早期的教材编写也不例外,多数教材缺乏明确的编辑规范和严谨的编辑流程,所以难免产生编辑粗糙的问题。

教材编辑体例混乱 民国时期教材的编辑体例较为混乱,没有统一的格式。一方面,和现代教材相比,多数早期教材没有明确的总论、各论之分;和很多古籍相比,一些早期教材甚至连古籍必备的凡例、序言、目录等都阙如或代以他名。例如,卢朋著《方剂学讲义》没有目录;杨则民《方剂学》的凡例、序言、总论均阙如;钱公玄《时方讲义》以卷首语代替总论;杨则铭《中国处方学讲义》为抄本,页码阙如,使用不便。另一方面,为了方便临床使用,近代教材的编辑体例灵活多样,譬如王一仁《分类方剂学》以附录的形式摘录孟河丁甘仁外科方药;陈永梁《新中医方剂学》在首页设附告(即广告),对作品进行宣传。

书名、目录出现明显错误 民国时期的方剂学教材在编辑方面出现了不少错误。如封面错误,蔡陆仙《经方讲义》的封面书名为“经方”,扉页写“经方讲义”,书脊写“经方讲义三年级”,书名的不统一可能是笔误所致;时逸人所著《中国处方学讲义》的封面笔误,误写成《中药处方学》。再如目录错误,包识生《杂病方讲义》目录和正文方名不符,目录为“痉湿喝病方”,正文则为“痉湿喝方”。陈永梁《新中医方剂学》目录将处方外疗法的“法”字印倒,想是笔误所致;将“消炎利尿剂”误为“消炎尿利剂”。

编辑知识性错误 民国时期方剂学教材的学术水平受到时代限制,且与作者的知识结构、临床经验等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和现代教材相比,早期教材的学术水平良莠不齐,存着一些知识性错误。譬如,杨则民《方剂学》中记载,“鬼臼为毒草类,亦名山荷花,一茎独上开花,于顶下有七叶,俗称七叶一枝花”,其实“鬼臼”和“七叶一枝花”为两种完全不同的中药,杨氏仅凭鬼臼的形状就想当然将两者视为一种药物,犯了概念不清的错误。

小结

分析早期方剂学教材编辑所存在的问题,其原因有以下5个方面。第一,方剂学教材的编写时间短、起点低,作为新生事物,教材从出现到逐渐完善需要一个摸索的发展过程。第二,民国时期学术风气开明,各家学术思想百花齐放,学者们勇于将个人的临床心得及学术见解融入教材,这就造成了编辑风格各异、学术水平良莠不齐的局面。第三,受到民国时期社会及医家自身知识结构、西医发展水平等多种主客观条件的影响与限制,许多医家没有受过系统的西医教育,缺乏对中西医学实质的分析,以致在汲取西医新知识编写教材的过程中,难免有生搬硬套、牵强附会之处。第四,民国时期中医被迫民间办学,受到人力、物力、财力限制,甚至面临关门的窘境,且战乱频繁,各校之间学术交流不便,给教材编写带来了重重困难。第五,在教材的编辑方面,由于没有明确而统一的教材编辑标准,缺少专业的编辑人员,阙如严谨的编辑流程,欠缺各校教员间的学术交流,多数作品完成后即在校内印刷供教学使用,缺少审定、修改等环节,所以难免出现明显的纰漏之处。当然,也有个别教材例外,如包识生《伤寒方讲义》《杂病方讲义》及王一仁《分类方剂学》等有专人负责参校。《时方讲义>为钱公玄在医学院校讲课时所编写,“钱君在各院讲授之余,随时删补修正内容益臻完善”。

民国时期中医方剂学教材确实取得了零的突破,为中医教育贡献颇多,但是也存在着编辑体例不统一、编辑不够严谨、学术水平参差不齐等问题。然而,瑕不掩瑜,早期编写中医方剂学教材的实践活动承上启下,对现代方剂学教材的建设具有非常重要的借鉴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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