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丽亚的重负

90后安徽女孩儿袁丽亚之死，不知刺痛了多少颗善良的心灵。

2013年5月下旬，袁丽亚在京温商城坠楼事件的悲剧性后果继续演绎。继她的父母——一对贫困夫妻痛失作为家庭顶梁柱的女儿之后，她的男友等13人因利用互联网散布、传播小袁“离奇”死亡的谣言而面临法律处罚——丰台警方5月21日的消息称他们已被检察机关批准逮捕。

对这出悲剧惊动万千京城居民的事件，我算半个“知情者”。

2013年5月8日下午，因为参加一位法律圈友人的生日聚会，我在途经北京南城时明显感到了拥堵。不久，便通过微信等途径收到了袁丽亚在京温商城坠楼身亡引发聚众事件的点滴信息。那天晚上的聚会也多了一个主题，那就是对事件的猜想。

恰巧在此前不久，我通过一本名叫《大红门30年》的书对京温商城有所了解。这座在袁丽亚三四岁时由丰台区和温州市有关单位联合修建、旨在解决京城大红门地区温州人无序经营的商厦，里面云集着众多经营服装的商户。自16岁出门打工，袁丽亚一直在类似的地方做服装导购。在亲手为自己年轻的生命画上句号时，她正是这个商厦里成千上百名导购之一。

袁丽亚一定不会想到，自己的死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在5月8日的聚众事件发生之初，如同我一样的局外人并不知道这个女孩儿的死因。周围人无一例外地加入了猜想的队伍，而想象出的“结果”因人而异。我的猜想是，某件事情如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压垮了这个孩子。因为，我的身边就有如袁丽亚一样的农村孩子，他们稚嫩的脊梁上往往背负着一个家族的生存重压。

不久之后，从媒体的详细报道中，我们得知压垮袁丽亚的那根“稻草”是她父亲的疾病。在2009年2月，这位普通的农家男子被查出患上了类似于苹果公司已逝去的掌门人乔布斯一样的胰腺肿瘤。在被宣判只有三五个月生命的情况下，他奇迹般地活到现在，既得益于北京协和医院顾锋教授和爱心企业的援助，也得益于女儿袁丽亚的“不抛弃、不放弃”。但是，为了留住父亲的生命，袁丽亚在每天打两份工的情况下，还要摆地摊为父亲筹集医疗费。以至于在朋友的眼里，她忙得“没有时间去爱好什么”。这样的压力日积月累，最终压垮了这个从表面上看“爱笑”的女孩儿。

令人遗憾的是，在袁丽亚年轻的生命之花凋零之后，众多人听信网络上的说法认为她的死另有内情并引发一场聚众事件。她在放弃生的希望之前那几个小时的挣扎徘徊，被一些人理解为是在遭受他人侵害。

如今，随着事情的水落石出，公众对“造谣”也有了理性认识。但是，相比于去谴责或追究造谣者的法律责任，另一个问题也许更为重要。那就是还有多少来自贫困家庭的孩子背负着袁丽亚一样的家庭重负？如果他们在我们身边，我们能否给他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2013年6月上半月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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