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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原

时间:2022-04-09 10:12:29  浏览次数:

编者按:

本刊自去年第一期推出刘小川的“品中国文人”专栏以来,受到读者的普遍关注与好评,至今已连续刊登十期。就时间顺序而言,本期的《屈原》本应是“品中国文人”的开篇之作,但因作者对初稿不甚满意,几易其稿,故延至本期发表,亦作为这个专栏阶段性的收尾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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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辞》是《诗经》后约三百多年的一部诗歌集,屈原是其中的主要诗人。宋人黄伯思说:“屈宋诸骚皆书楚语,作楚声,纪楚地,名楚物。”

屈原在今天是家喻户晓的、却也是谜一般的人物。在靠近这个谜团之前,我们先来看他的只能是粗线条的生平事迹。

屈原是战国后期楚国人。

屈原所处的年代,秦国虽然强大,但还没有强到横扫六合的地步。楚国和齐国、秦国实力相当。其他几个诸侯国,燕、赵、魏、韩,由于接连吃败仗,割地求和,只能采取巴结强国的战略。事实上,战国七雄,这时候只剩下三雄,秦、齐、楚,类似后来的三国鼎立。三雄拼上了,拼实力也拼谋略。

楚国地处长江中下游,版图涉及今之湖南、湖北、安徽、江苏、浙江,一度还扩张向西南,其富庶和辽阔一望而知。自西周立国以来,近千年的经营,人口众多,大小城郭无数,生活习俗迥异中原。首都郢都,繁华冠绝当时。

繁华的背后却潜伏着危机。

屈原是洞察危机的先知。

楚国先后出现了两个先知式的大臣,一个是楚悼王时代的吴起,这个人既是军事家,又是改革家,他先于秦国的商鞅发起变法,其策略和改革方向跟商鞅一样,也是抑制贵族,广纳人才,鼓励士卒沙场建功业,以强兵的方式强国,收效很大。他的个人命运也和商鞅相同,被贵族杀掉了,死得很惨,乱箭穿身。令他在九泉之下不得安生的,是他的变革事业被楚国强大的贵族领主势力全盘否定。这一点商鞅比他强:商鞅生前制定的变革路线,在秦惠王的时代得以延续。

屈原是吴起的后继者。

屈原出身王室贵族,祖上曾有莫大的荣光。《离骚》开篇就说:“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朕是“我”的意思,到秦始皇,朕才为皇帝所专用。高阳是古帝王颛顼的别号,也是楚国远祖,被周成王封于楚。

屈原生于秭归(今湖北秭归县),距郢都(今湖北荆州附近)有一段距离。家道中落,于是读书蓄志。也许父亲伯庸常常指着郢都方向教导他,鼓励他,甚至刺激他。他十九岁过后才离开秭归赴京城,重返祖宗居住过的繁华都城。

战国盛行雄辩术,口才非常重要,一般读书人,光有“肚才”不够,还得善于表达。策士通常是辩士。辩才无碍通仕途,庶人也能成为大贵族的门下士。秭归是座小城,但不算闭塞,青年才俊不少,常常聚在一块儿讨论、辩论。

屈原口才好,《史记》有记载。从他的诗句看,他长得高大俊美,佩长剑,戴高冠,身挂鲜花香草。

当时楚威王还在位,太子熊槐,即是几年后的楚怀王,这两位至高无上者充满了诗人屈原的想象空间,伏下日后强烈的离愁别绪。

屈原二十岁赴郢都后,写下名篇《橘颂》:“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深固难徙,更壹志兮……”

诗人与楚国血肉相连。诗句却轻快。年轻的屈原格外阳光。

屈原为什么能从小城秭归迁入郢都,原因不详。

屈原来到了郢都,没过多久,就做了王太子熊槐的侍读。

屈原博学多才,外表出众,楚王和太子都对他印象不错。古人注重相貌,除了悦目之外,还认为相貌的背后潜伏着命运。

屈原在一个叫兰台的地方侍读,长达五年,他和后来执政长达三十年的楚怀王朝夕相处。

侍读不单是陪读,也含有帝王师的意思,是古代知识分子的最佳位置之一。未来的君王必须读很多书,以应对天下大势。按宫廷的规矩,侍读通常有若干人,轮流陪太子读书,可是有些人几天就走掉了。兰台这地方竞争激烈,竞争的结果是互相拆台。一群侍读中唯有屈原,把太子熊槐送上了国王的宝座。

熊槐的年龄和屈原相近。庄子后来描绘他:“形尊而严,其于罪也,无赦如虎。”

未来的国王脾气也大,不知赶走了多少侍读,单留屈原侍读到底。两个年轻人互相吸引,君臣,师生,朋友,关系是多方面的,一起读书也结伴游玩。想想那位熊槐,大约也是目光炯炯的有志青年。不过,他作为雄视天下的楚威王的儿子,压力又特别大。楚国持续的富庶与军事扩张,已经引来秦国的虎视眈眈。谁都想一统天下。战国七雄,尤其是秦、齐、楚三雄,谁也不服输,打一阵又好一阵,一面是刀光剑影,一面是耍不完的外交手段。和平共处并不是大势所趋,恰好相反,弱肉强食才是逼到眼前的现实。如果熊槐沉溺于声色犬马,屈原这样的人,能长期呆在他身边么?

不过,庄子对楚怀王的评价,“其于罪也,无赦如虎”,会令人联想到屈原未来的命运……屈原初入朝廷,可谓一帆风顺。学识好,口才好,仪表堂堂,即将登上王位的熊槐视他如手足。

楚怀王五年(公元前328年),二十九岁的屈原当上左徒,相当于副宰相。《史记·屈平贾生列传》称他:“博闻强志,明于治乱,娴于辞令。入则与王图议国事,以出号令;出则接遇宾客,应对诸侯,王甚任之。”

“王甚任之”的意思是:楚怀王很信任屈原。

令尹为相,左徒为副相,根据也在司马迁。当时的令尹,集军、政大权于一身,强于后世的宰相。左徒仅设一人。楚怀王继位五年,年轻的屈原得此显赫之职。

屈原年纪轻轻得高位,也有人不高兴,对他侧目而视。应该说,这些人都不简单,有朝廷重臣如靳尚、上官大夫,令尹子椒,有怀王宠妃郑袖,后来加上她的宝贝儿子子兰。

郑袖子兰能量大,各有好戏上演。子兰平生做的一件大事,是怂恿他父亲楚怀王到秦国去送死。而郑袖作为宠妃,美貌出众。郭沫若先生写话剧《屈原》,安排她勾引屈原,强行跟屈原亲嘴。

屈原“与王图议国事”。政治家的大事,不外乎对内和对外,屈原于二者,都有明确的主张。他是联齐抗秦派,敌友分明,目光长远,而且始终如一。在当时的楚国,这些品格远不止是道德意义上的,它关乎国家存亡。目光长远的人,才能够始终如一。而鼠目寸光之辈,注定要朝三暮四,即使他不是小人,是庸人,他也一定会瞻前顾后东张西望的。

秦国的崛起,和商鞅变法的彻底性有直接关系。屈原要在楚国加以仿效,修法度,抑“心治”,削减贵族的既得利益;“举贤而授能”,不拘一格降人才,以强化王室集权。国家处于战争状态,王室不集权,仗也没法打。楚威王时代,楚国军队打到西南、打到中原饮马黄河,不过,老子强悍不可一世,儿子却可能是个软蛋。

楚怀王继位不久,和秦国打了一仗,打输了,失掉大片国土,国内很恐慌。军队打不赢是有原因的,贵族不肯削减特权,国家的财力无法集中。军费不足,平时养兵难,战时又不能鼓舞士气。庶民出身的战士,即使他奋勇杀敌,屡立战功,也不能晋升为将军。庶族与贵族之间隔着一条鸿沟。楚威王后期,这些毛病都已经暴露出来了。这是危险的信号。

可惜,能嗅出危险的人,总是太少。

楚国打仗打输了,也是一件好事:变法的声音大起来了。

屈原变法度,“造为宪令”,并不是孤立的,将军们支持他,比如楚军名将庄乔、昭睢。变法涉及政治、军事、经济,是全方位的,一旦推行,就不是和风细雨。

朝野上下,拭目以待。

上官大夫是个老资格的贵族大臣,自视甚高,脾气火暴。司马迁讲他和屈原争宠,“心害其能”,很不喜欢屈原有才华,有“官运”,何况还是个破落贵族!贵族通常是看不起破落贵族的。上官之所以能被载入史册,只因他和屈原斗,既是贵族的一员,又是他们的代表人物。楚国的贵族势力盘根错节,上层人物的腐朽由来已久。这个有过辉煌历史的老牌的南方大国,到战国后期,贵族领主的骄奢淫逸是常态,固步自封成宿命。锐意革新的人,必成众矢之的:当初弄死了一个吴起,现在又来了一个屈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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