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源,千年绝唱”

［摘要］自古以来，人类就有着广泛的对太阳神的崇拜。太阳给先民带来光明、带来温暖，万物生长靠太阳，可谓恒古不变的真理。况且在缺乏科技的古代，还有什么比东边的晨曦、中天的艳阳和西山的落霞给人留下的印象更深呢？

［关键词］原始艺术 太阳神

［中图分类号］K8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349（2011）12－0095-02

［DOI］CNKI:22-1010/C.20111215.1651.001

太阳作为一个永恒不断的生命的延续，在人们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中占据着十分重要的位置。因此，人们将它供奉为太阳神以此来崇拜。在新石器时代考古中揭露了许多墓葬，原始人有各种埋葬习俗，但头部朝向只有两种：头东脚西或头西脚东。考古学家认为原始人在迁徙时是朝着太阳升起或降落的方向行走的，所以死后继续保持这种朝向，因此同一部落的人不论男女老幼，不论是先死的还是后死的，他们埋葬时头的朝向是一致的。这种对太阳的依赖关系实际上就是最初的太阳神崇拜。此后，对太阳神的崇拜便逐渐成为远古先民在一定社会阶段上普遍流行的现象。那么，这种现象也就自然反映在当时的文化艺术之中。

在我国四川广汉的三星堆出土的神树，正是太阳崇拜的产物。因为太阳给人类带来的生命和灾害，对古蜀人而言是无法理解的，这使他们自然而然地对太阳产生了敬畏之心，于是他们用青铜材料铸造了神树用来长年祭拜。这种以青铜神树来象征太阳的神话传统，可谓千年一脉，嗣承不绝。因为树的生命大多长于人类和许多动物，每年都抽新芽新枝和不断开花结果，又意味着生命的延长。这使它成为古蜀先民对太阳或太阳神崇拜最为有力的证据之一。其中，一号神树最大，由树干、树底座以及树旁的飞龙三部分组成，通高3.96米，树干残高3.84米。树底座成圆锥状，底上和下面的座圈上都有⊙〈代表太阳〉和云气纹构成的图案，整个树底座象征高耸的神山；树长在神山的顶部，三条根茎外露，显得这棵树苍劲挺拔；树干由上至下长出三层树枝，树尖上的莲花状花果已残，每层树枝下面的树干上和花果果托下均铸出光环；每支树干的花果都分别为一个上翘，另一个下垂，上翘的花果上均站立一鸟；在树的一旁，又铸出一条索状身躯的马面飞龙蜿蜒而下。

在中国的上古神话中，最有影响力的神木有建木、扶桑和若木。那么，三星堆神树究竟是建木、若木还是扶桑呢？从神树的造型来看不像建木，而和《淮南子》《山海经》等有关若木、扶桑的记载较符合。《淮南子•地形训》：“若木在建木西，末有十日，其华照下地。”《海经•大荒东经》：“汤古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一日居上枝。”从各种文献记载来看，扶桑和若木都和太阳有着密切的关系。扶桑（扶木）居于东方的汤（谷），建木在天地之中，若木在建木西，位于天地的西极。在古人的宇宙观看来，太阳是早晨沿着扶木（桑）升起，傍晚又顺着若木慢慢降落，进入羽渊，然后经过黄泉，第二天又从扶桑上徐徐升起，这样周而复始地运转着。

其实，有关扶桑和若木的神话传说，不过是古人观察日出和日落等天象的客观记录。当太阳从海面（或高山）升起或者降落时，特别是在寒冷地带，因受到云层中水蒸气的影响会产生分光衍射作用，将日晕拉长形成一树光柱，好像太阳是沿着树形光柱升起来的，这种日晕的现象古代叫做“日直”。这样的现象在今天早已有了完整的科学解释而不足为奇。但在古人眼里，日晕这种太阳光柱的出现，往往被看作是具有某种神力的特异现象，预示着人间的善恶吉凶的到来，这就是古人对太阳神朝迎夕送、朝宾夕饯的由来。所以，无论从神树的形状，以及树座上代表太阳的⊙和⊙周围的气团——云气纹、立鸟、树干和树枝花果果托下的光环内容，以及结合三星堆出土的更多的表现太阳的文物造型和图案纹饰以及符号等等来看，三星堆古蜀国是一个原始宗教意识占支配地位的社会，一个盛行诸神崇拜而以太阳神为主神崇拜的泛灵时代。那么，青铜神树，则应是古蜀人在宗庙中朝宾夕饯太阳神时所使用的代表东方日出的扶桑和西方日落的若木。

同样，关于太阳神崇拜的遗物、遗迹在我国其他新石器时代遗址和古代岩画中也多得不胜枚举。例如郑州大河村仰韶文化遗址中曾出土不少太阳纹陶片，还有半坡类型彩陶中人面纹等等。这些遗物、遗迹和文献记载，也可以确认我国古代早已存在崇拜太阳神的历史。那么，迄今为止，在我国境内发现的远古先民对太阳神崇拜的最早图像资料，是距今六千多年前处于新石器时期的河姆渡文化。

河姆渡人信奉崇尚凤鸟和太阳。在河姆渡遗址中发现了大量关于鸟及鸟与太阳结合的图案。其中，“双鸟朝阳”象牙蝶形选用的材料之好、雕刻之精美，是同时出土的其他作品不可比拟的，在中国新石器时代遗址考古中当首屈一指。“双鸟朝阳”象牙蝶形器画面正中部以阴线形式雕刻出一幅寓意深奥的图案：中间由五个大小不等的同心圆构成太阳纹，外圆上端刻出炽烈的火焰状，象征着太阳的光芒。两侧各有一展翅欲飞的凤鸟，圆眼，钩喙，伸颈昂首相望。有着非凡本领的神鸟，又作为太阳的一部分，或者说是太阳的飞行用具，拥戴着太阳。其巧妙的图像构思蕴含着作者独特的意向，形象地反映了原始农业发明以后先民对知时的鸟和照耀万物的太阳的崇拜。因此，它作为太阳神的像具，也是作为祭祀之用。但与青铜神树不同的是，这种崇拜更多的应该是表现了原始社会的人们认为太阳神与原始农业的成败有着直接的关系。

因为，在河姆渡文化遗址中，有相当数量的石斧、石刀等工具的出土，也有粟米和菜籽的发现，说明当时农业生产已经有了一定的水平。但人类还处于“幼年时期”，对各种自然现象还没有科学的认识，他们认为地球上的草木、动物和人一样都有生命和灵魂。太阳朝升暮落、周而复始不仅仅给他们以神秘感，更为他们提供了固定的食物资源，获得了比原来更多的粮食。但是另一方面，由于农业生产的季节性很强，它的到来总是随着太阳的运行而变化，在农业生产漫长的过程中，水旱等各种自然灾害也总与天气的变化有关。所以，要获得一定的收成也并非易事，需要相当的天文气象知识。而原始社会早期农业必然因为缺乏必要的知识受到颗粒不收的危害。因此，对周围世界充满神秘观念的原始人来说，太阳必然成为最大的神祗，首先受到至尊的崇拜。另外，火耕是原始社会普遍实行的农业耕作制，土地经过火耕松软而易于播种，经过焚烧的草木变为肥料，将获得更多的收成。因此，火耕是原始农业成败的关键。那么，火作为最早最密切最重要的生存手段，又是太阳和天的一部分。因而，作为原始农业生产祈望丰收的宗教祭祀，必然以至尊的太阳神为象征。

另外，对太阳神的崇拜也是世界各国新石器时代普遍发生的一种原始宗教现象。一些文化最古老的民族都有自己的太阳神，如古希腊人创造的太阳神阿波罗、印度古神话中的太阳神阿狄多等等。世界各地环境不同，产生的原始文化也不尽相同，但对太阳神的创作中却有许多共同之处，如古希腊太阳神阿波罗的身上长着一对翅膀，与“双鸟朝阳”象牙蝶形器上的太阳有两鸟拱护有类同之处。

正如西方学者认为：人类所塑造的最早的神就是太阳神，最早的崇拜形式就是太阳崇拜，太阳神话是一切神话的核心，一切的神话都是由太阳神话所派生出来的。可以说，人类正是通过太阳的运动规律而确立了自己最初的空间意识和思维结构。所以，在原始宗教意识极为浓厚的人类早期活动中，人类对诸神的崇拜，不分中外，几乎都以太阳神作为主神崇拜的。这是人类在相同生产力水平基础上对自然和宇宙探索中不自觉形成的相似认识。因此，不管是三星堆青铜神树、“双鸟朝阳”象牙蝶形器，还是阿狄多、阿波罗，都是原始文化的产物，是人类的宝贵财富。它们用不同形式展示了原始社会的人们多姿多彩的生活画卷及无限崇拜太阳的共同文化心理。此外，在人类进入文明时代以来相当长的时期内，太阳纹仍广泛存在而经久不衰。太阳纹以及其变体仍作为装饰艺术最主要的内容，贯穿于世界古代艺术的始终。

【参考文献】

[1]樊一著.三星堆寻梦.四川人民出版社.

[2]陈德安著.三星堆.四川人民出版社.

[3]石兴邦.中国原始文化论集－纪念尹达八十诞辰.文物出版.

[4]陈国庆.考古学文学论集.苏秉琦主编社.

[5]林巳奈夫.三星堆与巴蜀文化.巴蜀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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