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雄风

“王牌”坦克师

在坦克一师的荣誉室中，满墙的奖旗和一幅幅珍贵的历史照片，向我们揭示了这支部队的累累功绩。辽沈战役、平津战役、进军大西北、抗美援朝、抗美援越、自卫还击战……坦克一师在中国众多的坦克部队中，当属资历最老、参战最多、战功最多的“王牌”坦克师。

我军坦克第一战1946年6月8日，牡丹江车站一声汽笛长鸣，列车载着4辆日式坦克，向细鳞河车站疾驶，这是坦克一师的前身——东北坦克大队官兵，在开创人民解放军的坦克战史。他们的战场对手是以谢文东为司令的国民党“地下先遣军”。这支部队是日本关东军投降后，由伪满“国兵”、山林警察和大小“座山雕”拼凑而成的土匪军。

6月9日10时，当我军运载坦克的列车刚进入细鳞河车站，土匪的炮弹便呼啸而来，坦克兵们措手不及。所幸的是，土匪的炮弹没有一发落在坦克上，而我军坦克兵又能在危难中沉着应战，很快果断地进行了回击。尔后，我部队迅速驾驶坦克在车站西北占领阵地，与步兵形成进攻队形。当坦克进攻到敌纵深时，发现有两门敌山炮在向我军射击，当即以1辆坦克拥护，另1辆向侧后迂回，步兵从左侧迂回，对敌形成了钳形夹击，很快占领了敌炮阵地。坦克随后乘胜追击，与剿匪部队一起开进绥阳城。坦克在我军历史上首次参战，配合步兵歼敌3000余人，并俘虏了伪县长，在我军坦克史上留下了旗开得胜的一页。

首次坦克城市攻坚战　辽沈战役中打锦州，是我军坦克首次参加大规模城市攻坚战。1948年10月，由东北坦克大队发展成的战车团，以15辆坦克配合步兵，强攻国民党范汉杰集团10万大军固守的锦州城。

据当年驾驶铁马打锦州的夏世松回忆：10月14日10时45分，总攻开始了。一声轰鸣，坦克钻出草堆，向锦州新城的大铁桥冲去。敌人的战防炮和远射程炮集中向坦克射来。大家全然不顾，以坦克猛烈撞击桥洞，用火炮摧毁桥上的碉堡。城内的炮火更加猛烈，把铁桥附近“犁”了一遍，驾驶员王振武被弹片炸得满脸是血，双眼看不见了，他誓死不离岗位，让车长为他指示方向，冲向城门。桥头上几个碉堡又被摧毁，坦克迅速打开突破口，步兵潮水般地涌向市内。巷战进行了一天一夜，终于占领了新城。刚刚打完新城，上级又命令4辆坦克配属四野7纵第一梯队在老城打攻坚。锦州攻坚战，我军最大限度地将坦克集中使用在主要突击方向，直接支援第一梯队步兵冲击突破，充分显示了坦克的突击威力，为我军今后的坦克作战积累了宝贵的经验。

解放战争最大的坦克攻坚战天津作战是我军解放战争中规模最大的一次坦克攻坚战。天津是当时中国的第三大城市，重要的工业基地，兵家必争之地，也是国民党津溏地区副司令陈长捷的老巢，其10个师13万余人、380余座大型钢骨水泥碉堡和各种火力防御设施，将这座城市防御得密不透风。1948年1月，东北战车团的30辆坦克、30辆装甲车，配属步兵参加了攻打天津的战役。人民解放军《东北装甲兵史》对坦克一师的前身——东北战车团做出了这样的结论：“天津攻坚战，是解放战争期间使用坦克数量最多、规模最大的一次，也是坦克与步兵、炮兵和工兵协同作战组织最好的一次。坦克兵的参战，明显地增强了整体的突击威力，把解放军传统的攻坚战提高到一个新的水平”。

与美军“王牌”交锋在朝鲜战争中，1951年11月4日晚，坦克一师2团中型坦克1连和重型坦克连配属某军向固守在正洞西北无名高地的美军骑兵第1师发起进攻。这是坦克一师首次与美军“王牌”交锋。美军骑兵第1师是美国开国时组建的精锐部队，以骑兵起家，后来发展成高度机械化的部队，但为了保持历史荣誉，仍延用以往的番号，士兵的臂章始终保留有一个马头的符号。在美军历史上，这支部队一直没有吃过败仗。然而，在这场与美军的殊死搏斗中，坦克一师2团以中型坦克1个排配属步兵，从右翼进攻；以中型、重型坦克各1个排从左翼进攻；以中型坦克、自行火炮各1个排占领发射阵地，以间接射击压制敌炮群，支援进攻部队，坦克一师协同步兵全歼美骑兵第1师两个加强营，2 500余名美军葬送朝鲜战场，美军“王牌”在中国“王牌”面前，名落孙山。

马良山雪耻　马良山位于朝鲜涟川西北，距临津江4千米，这座山有3个鼎立的高峰，形如马蹄，地势险恶，是兵家必争之地。谁控制了马良山，谁就掌握了战场主动权。1951年，“联合国军”在其“秋季攻势”中，动用英联邦第1师和美骑兵第1师两支“王牌”部队与我军围绕马良山进行了殊死争夺战。最终，马良山被我军占领，苏格兰团官兵的尸体布满主峰。我在《抗美援朝战争画卷》一书中见到了一幅珍贵的马良山英军俘虏的照片：黄头发的苏格兰团士兵垂头丧气，愁眉不展，英军“王牌”在中国坦克兵面前威风扫地，当年靠洋枪洋炮打开中国门户的大英帝国，终于败在了中国人手下。马良山坦克攻坚战作为成功的战例，为坦克一师在人民解放军的战史上留下了夺目的一页。

抗美援朝战争中，坦克一师多次与多国部队交锋，取得了决定型的胜利。朝鲜人民民主共和国授予坦克一师的奖旗上写着：“胜利和光荣属于中国人民志愿军”。

展示我军装甲雄风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先后经过13次国庆阅兵，坦克一师是唯一一支连续12次参加过国庆阅兵的装甲部队，向世界展示了我军装甲兵的雄风。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大典隆重举行。坦克一师的前身——东北战车第一师，由99辆日式坦克，50辆装甲车和107辆运输车组成的坦克方队和摩步方队，威武雄壮地通过了天安门广场。这是我军装甲兵第一次向世界展示自己的力量，它标志着人民解放军一个新的兵种在成长壮大。面对滚滚而来的铁甲雄师，毛泽东主席在城楼上露出微笑，当“功臣号”坦克驶来时，毛泽东频频挥手致意。坦克兵们以闪着泪花的目光迎送领袖们的检阅，感到无比的幸福。

1952年10月1日，是坦克一师第3次参加国庆阅兵。3个月前，这个师刚从朝鲜战场凯旋而归，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被该师打得一败涂地，官兵尚未洗净战尘，便奉命参加国庆阅兵。此次阅兵，正值亚洲太平洋区域和平会议在京召开，有40多个国家的代表参加了国庆观礼。以苏式装备为主的58辆中型坦克、重型坦克、16辆装甲车、32辆自行火炮和165辆摩托车组成的8个钢铁方队，通过了天安门广场。这支给“多国部队”沉重打击的装甲雄师，在世界人民面前一展风姿，显示出中国人民保卫东方及世界和平的坚强力量。

光阴荏苒。1984年国庆35周年，坦克一师参加国庆阅兵的所有装备都是我国自行研制的，其性能已达到和接近世界先进水平。在4辆装甲车的引导下，由40辆中型坦克、36

辆自行榴弹炮、自行火箭炮组成的钢铁阵容，再次通过天安门广场，接受军委主席邓小平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检阅，向世界展现了我军装甲兵的现代化进程。

坦克一师为何屡屡获得参加国家盛典的殊荣呢?除了历史悠久、战功卓著外，还由于这个师具有良好的军事素质。参加国庆35周年阅兵的高青云副师长告诉我，参加国庆阅兵有着非常严格的要求，车与车的距离、间隔、车速都有硬性规定，上级要求直线误差不能超过10厘米，他们达到了误差不超过5厘米；等速行驶，百米误差限制在0.5秒，他们达到0.3秒内。站在自行火炮上的持枪士兵，不管车怎样摆动，人不能动，眼睛规定2分钟才能眨一次。他们通过天安门广场仅几分钟时间，但为了这几分钟，每个人都付出了10斤以上的汗水，可谓“百炼成方圆”。高副师长对国庆35周年阅兵的险情至今难以忘怀：35周年阅兵时，一辆装甲车驶到天安门城楼前，突然发生油门失控，驾驶员冷静地用离合器控制速度，保证了方队的队形统一，闯过了险关。这个险情形象地证实了这支部队的过硬素质。

12次阅兵，坦克一师铁流滚滚，威风凛凛，中国人为之自豪，世界为之震憾。

第三次大型军事汇报表演

1991年9月10日，长城脚下，秋高气爽。昔日古战场，铁马驰骋，战机邀翔，炮声轰鸣，这是坦克一师和陆军、空军十几个兵种上百个专业的各路英豪一起，共展雄姿，向党和国家领导人做训练成果汇报表演。作为新华社军事记者，我有幸观摩并采访报道了这次大型军事训练活动。

当天，新华社向国内外播发了记者采写的“江泽民、杨尚昆、李鹏等党和国家领导人观看北京军区军事训成果汇报演练”的消息和“金戈铁马军威壮”的长篇现场见闻，第二天《人民日报》等数十家国内外报纸也在显著位置做了报道。之后，国内报纸有的评论说：“这次军事汇报表演是中国和平时期大型军事活动的第三个里程碑：1964年毛泽东等第一代领导人观看北京军区、济南军区“大比武”，是首座里程碑；1981年邓小平等第二代领导人观看华北大演习，是第二座里程碑；这次江泽民等第三代领导人观看长城脚下军事汇报表演则是第三座里程碑。值得自豪的是，三次大型军事活动，坦克一师都是“战场”主角。

这次汇报表演集中体现了我军现代化的特点，反映了1985年我军精简整编后新装备和军事训练的新气象、新特点、新成果。步兵、炮兵、装甲兵、工程兵、防化兵、通信兵、陆军航空兵、电子对抗兵等兵种，各显身手。坦克一师的表演格外引人注目，博得了更多的掌声。

随着20发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宁静的旷野马达隆隆，铁甲雄师像潮水般向表演场涌来，由坦克、装甲车、自行火炮组成的装甲群，行进间对山地目标疾射，腾起团团火光。江泽民、李鹏用望远镜密切关注着眼前的坦克战。这是坦克1师2团1连与1团2连在进行对抗射击。鹿死谁手，在此一举。两个连要分别消灭10个火箭靶、10个坦克靶、3个空中目标、3个燃烧靶，谁先消灭目标谁获胜。随着指挥员的命令，两个坦克连在开阔地上疾驰。突然在前方150米出现火箭氢氧靶20个，250米处出现坦克燃爆靶20个；400米处出现空中目标氢氧靶6个、坦克燃烧靶6个。1团2连坦克率先开炮，瞬间5个火箭靶和8个正面坦克靶消失，2连夺魁有望。谁知2团1连后发制人，坦克火炮几个群射，将所有目标全部消灭，仅用了3分10秒，比1连快了2秒。接着，坦克一师装甲团2连和5连又进行了装甲车对抗射击。两个装甲步兵连同时出发，在300米的不同距离内依次消灭20个半身靶、20个火箭靶、6个空中目标。2连用了3分05秒，5连用了3分09秒，2连获胜。

战场上生死存亡，谁胜谁负，仅在几秒种之间。江泽民主席对坦克一师近似实战的表演和高超的军事技术连声称赞，他对身旁的北京军区司令员王成斌中将说：“打得好!打得好!”

最后，进行了加强坦克连进攻的表演。由10辆坦克、3辆步兵战车、3辆反坦克导弹发射车、38门自行高炮、自行火箭炮、加农榴弹炮和8架武装直升机组成的加强坦克连进入出发阵地。这种现代化兵器组成的坦克连进攻在我军尚属首次。进攻信号发出后，加强坦克连在2200米距离上迅速展开，实施冲击突破，进行纵深战斗。坦克火炮、机枪、高炮、火箭炮、榴弹炮、反坦克导弹、武装直升机的航炮，在不同距离、不同空间、不同方位，形成交叉火力网，坦克靶、钢板靶、木质发射点、地堡、工事纷纷士崩瓦解，变成废墟。反坦克导弹将两辆坦克击毁。整个战斗仅用了9分30秒，记者在现场看到江泽民、杨尚昆、李鹏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多次放下望远镜，以鼓掌表示祝贺。

坦克“实战”表演后，在世界上独树一帜的我军第三代坦克进行了新技术展示，参观者更是大饱眼福。我国新型坦克装有稳像式火控系统，可在行进间自动装弹、射击，具有“三防”和电子对抗能力，火炮初速、直射距离、穿甲厚度等都令人惊叹不已。江泽民主席在观摩台上按动了一下摇控指示钮，新型坦克立即发射烟幕伪装，整个坦克完全笼罩在烟幕迷茫中。接着，新型坦克又进行了超近反导技术、红外热像干扰技术、快速干扰激光测瞄技术的示范表演。观摩台上，大家纷纷称赞我国坦克的新发展。

演习现场，针对新中国坦克的发展史，我请教了坦克一师的张师长。这位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毕业的“坦克通”，脱口介绍说，解放战争时期，我军主要使用日式坦克和少量的美式M-3轻型坦克、“斯大林1型”和“斯大林2型”重型坦克；上世纪50年代初期，使用苏式T-34坦克；50年代中期，使用苏式T-54主战坦克；50年代后期，装备我国自行生产的59式坦克；在这之后，又先后使用59改主战坦克、62式轻型坦克、63式水陆两栖坦克、69式主战坦克；1984年国庆35周年阅兵中首次公开了79式主战坦克。此后，我国又研制出多种系列的坦克，使中国的坦克性能与发达国家的坦克相比，差距越来越小。坦克一师对我国的各式坦克大都装备和使用过。

已经载入我国史册的第三次大型军事汇报表演中，坦克一师又一次大展雄风。

通过对坦克一师的采访，我对这支英雄的部队有了更深的了解，顿生崇高的敬意。透过坦克一师的发展历程，我看到了一部活生生的中国装甲兵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弱到强的历史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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