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精妙处 任运自天真——穆棣的学者书法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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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棣 无锡人,1947年生。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沧浪书社社员、中国书协会员、无锡市书协副主席,任职于无锡市书画院。工书擅文,尤精考鉴,以楷、草、行书见称于世。已出版著作有《〈韭花帖〉系列考》(学林出版社1995年12月版)、《名帖考》(卷上)、《缘波室翰墨汇观》、《缘波室小楷荟萃》(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2006年7月版)。
丙戌岁末,原中宣部长王忍之收到穆棣所赠的书法作品集《缘波室翰墨汇观》、《缘波室小楷荟萃》以及考鉴专著《名帖考》(卷上)以后,欣然打电话热烈祝贺,称赞穆棣是“走了一条正确的人生之路”,并以“用功勤,悟性高,人品好”九字相赠。此九字,概括了穆棣数十年来从艺治学、沉潜往复的经验,一语道破其丰硕成果来之不易的真正原因。
一、穆棣书法概述
书家穆棣,是个精于考鉴的学者,他的书法,虽然走的是帖学的旧路,却有所拓展,有所创新。他的小楷,在“古质今妍”的二王书风外,另出古雅、简净的新境界,他的行草书,在秀婉流畅的董赵书风外,更有深厚和古朴,有名士的潇洒和狂士的颠逸,有学者型书家的理性与深刻。这理性与深刻,尤具传统草书的当代性特质。众多的趋风型书家,因少传统功底和文化修养,风过浪平,即消声匿迹,而穆棣这样的学者型书家,以其精湛的笔墨功底和深厚的文化修养,终在传统外开拓出一块新的天地。
穆棣出生书香门第,自幼临池。启蒙老师便是其母亲。他的母亲也是幼承庭训,在解放前受过良好的教育,是知识型的女性,识体明理,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穆棣小时候从母亲身上学到的不仅是书法的基本功,更重要的是为学做人的道德传统和精神品格。正是这后一点,影响了穆棣一辈子的选择,他的沉毅,忍耐、不折不挠的意志和勇猛精进的性格,都源于其母亲的陶冶。
1969年,穆棣下乡,在中学任教多年,从小楷、行书到擘窠大字兼而习之。后与中学时的同窗好友华人德过从甚密,堪称莫逆之交,华人德博闻强记,识见迥出时辈,使穆棣大开眼界,受益匪浅。此一时期,他曾得江南名家王能父、张涤俗等前辈的指点,大受鼓舞。1977年回锡,遂沉浸魏晋人书,在钟王中下苦功。又曾化三年之功,钻研文字学。穆棣得古人法全凭自悟,他的用功和勤奋是超人的,经过几年的苦练,笔法大进,其小楷已神逼古人。1979年,华人德携穆棣小楷三件示苏州名书家沙曼翁先生,此时沙老年过花甲,早已名闻遐迩,见字后大惊,说“穆棣小楷越小越好,已在文征明之上。”这些作品,用笔已十分精致,一笔不苟,线条遒劲有力,结体端严俊秀,确已达很高的境界。尤为可贵的是,穆棣已有意识地将碑法入帖,使俊美中更添筋骨强健,给人以峻迈气概。
从1977年回城起至1986年他获二届中青展一等奖为止,是他深入传统,博采众家,刻苦自砺的时期,也是他书法创作的第一阶段。八十年代初,他的创造能力开始活跃。故1986年获奖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绝不像某些人迎合评委,一夜之间浪得虚名。
穆棣书法创作的第二个阶段是1986年获奖后的十余年时间,是他自觉求变、深入探索的时期,也是他开始把考鉴做学问与书法创作相结合的时期。
穆棣书风的深入也得力于考鉴治学与书法创作的齐头并进。八十年代中叶,因白谦慎先生的反激,穆棣加紧从事考鉴。他的条件,正如白谦慎说的异常“艰苦卓绝”,其间艰难不必细说,1995年,其第一个重大研究成果《〈韭花帖〉系列考》终于问世。季羡林先生高度评价是“为中国书法做出重要贡献,甚佩,甚佩。”个案的深入研究使穆棣对行书笔法又有新实破,因为杨凝式的作品在书法史上举足轻重,他彻底弄清了其笔法。同时对古今书画专著、鉴藏史、题识、装裱、印章等书法文化的相关领域开拓加深,这使他的书法眼光更为深入、开阔,学养的深厚,书法实践的经验积累使穆棣有了融合传统,以古出新的能力。其1998年所作的大字行书《滕王阁序》六条屏以及《书谱节录》八条屏(首届江苏艺术节银奖作品),笔法愈见精微,风神潇洒,起伏、枯润、疾迟、燥润都随心所欲。温润与枯劲并驰,婉丽与苍老齐美。笔意逸出法度之外,情韵徐出,确实达到一个新境界。
其后迄今,穆棣进入脱化期。他的书法创作,更趋随意,精美空灵的小楷,潇洒脱俗的行草,都能任心自运。信手挥洒。遇到心境闲和,环境优美之时,触景而寓之于笔的闲窗散笔,最为颠逸天真,也最为神采照人。
穆棣从艺治学始终保持敬畏、自觉的态度。他真切地认为,作书治学是一项人生工程,必须付出一辈子的辛劳,然其成功的概率甚微,因而沉潜往复而不敢稍有懈怠,如此冀或有成。他的学书思路也十分清晰,他擅真、行、草,其真、行筑基于隶书,其草书则以篆为铺垫,其实这不过是以古人为鉴悟得的真谛而已。不谙隶书,真书难于高古;不擅篆书,草书又何来使转纵横、圆劲自如之势?
二、小楷:简净、古雅、静逸
小楷是穆棣各体书法中最为精致、古雅的书体,用笔之精湛、气息之静逸、格调之典雅是少有的。这些作品,集中体现了他对古典传统的理解、创造性的发挥以及对生命情调的独特体验。
穆棣小楷的用笔极得古法,高古简净,不杂一丝浊习。小楷字小,线条细短,故用笔须简洁干净。锋不游移,墨不散漫,方能写出精神来。这就对笔法的精熟提出了极高的要求。穆棣小楷的下笔果敢,逆锋回腕,含蓄蕴藉,故点画精致,线条形态圆润遒健,气骨峻朗,无懈可击。萧衍评钟繇书“巧趣精细,殆同机神”,穆棣书庶几近之。“精”然后能细,“清”然后能净。所以他用笔简净实是一种高境。赵孟頫的小楷,婉丽圆润,总觉风骨不遒;文征明的小楷清健端雅,但露锋落笔,总少蕴藉。这或许他们对古人的理解有所不同。气骨是小楷的一大难题,得气得骨全在用笔。穆棣笔法精微,保证了线条的质量。其用笔的简洁,尤显示出他对笔法的深刻理解。今人亦有以“干净”称誉启功者,惜净得干枯,意蕴瘠薄。穆棣用笔的“净”,剔除了一切犹豫、迟疑、含混,让情性得以充分展示,故其“净”中,有洒脱、率直和对法度的透彻理解,他的笔道中没有杂质,不留纤毫渣滓。他的代表作团扇《五柳先生传等》(1998年)、四条屏《桃花源记》(1999年),展现在我们面前便是清新简洁的意境。每一根线条简洁、纯净,让人感觉到举重若轻的从容,圆润遒劲中风神远出。这是敞亮澄澈的心灵世界的和谐秩序。
穆棣小楷的第二个显著特色是古雅。穆棣小楷有超越传统小楷规矩的古气、古意。传统小楷强调形体的端严方正,点画的精微合度,但仅于此,也只是古人影子而已。穆棣小楷笔法固然精湛,但他对古典传统的当代转换使得他的小楷又充溢了个性及古气,这是他的创新处。例如,他的小楷中,吸收了古隶与章草的笔意,因而线条形态古意盎然。字的捺笔,有淡淡的隶意,既使字形姿态横生,又使意趣古朴典雅。但“捺”脚既不夸张,又不修饰。这是他吸取玉版十三行之长而作的创造性改动。他对“点”的处理,又糅进了章草的笔,使柔中寓刚。特别是“不”的最后一笔,他常以章草书之,致使古意十足。穆棣小楷的结体,有取钟繇行间茂密者,中宫收紧,精气内敛完足;也有取右军疏朗宽绰者,笔势纡余跌宕。但不论势疏势密,都有不同凡俗处,故愈显其古朴、高雅。
穆棣小楷的古气,不但表现为线条中的古隶与章草笔意,也表现为点画排叠中的拙朴与险峻。小楷的匀称齐整容易成俗与呆。除了用笔还涉及线条的交接与排叠。穆棣小楷的古处,往往在平整的点画中增加顿笔与翻折,这是隶书方折笔法的渗入。他的作品,常有结体紧密字势紧凑的字,这种字势险节短,极为拙朴,它们打破了平衡的节奏,造成节奏上的变化。
穆棣小楷的第三个特色是静逸。他的字安稳静谧,过滤净一切喧嚣浮躁,汰去一切杂质与渣滓,呈现澄澈空明、宁静虚涵的气象。这一点最是其难以企及处。这除了由于其用笔的含蓄蕴籍,平和稳健外,也在于结字的恬淡、稳固。他的作品,每一个字都安逸稳妥,力避线条交接中的颠朴和倾倒。小楷书势是端正的,谨严的用笔,匀称的结体,气息上有古人君子的端端正正。但这种端严却不是呆板,布势之中有避让,点画之间有照应、顾盼、稳固才能安静。然而穆棣的高明之处,却在章法上。他的作品的宁静是整体的,是全局的和谐安静,是一种自然的宁静。他的字形其实大小悬殊,但排列在一起,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安稳和妥贴,从局部看,一个字的主笔常常变化,“人”“太”“今”的重心常常偏于右侧,以捺笔尽其势,使姿态优美,但这个形体不正之字,放在上下之间,放在左右相关的语境中,远近匀宜,上下得体,于是得到结构章法上的平衡,因而气息调匀而静。正因为他的小楷不受法拘,故笔意逸出形相法度之外,有笔外之致,这就是逸,静而能动,静而能逸,这就是晋人的潇洒风神,小楷之神境也。
这都源于他神闲气定,萧散古淡的胸襟。他的字,越小越精,点画笔笔送到,气脉流贯通畅,可以说是精到、精严、精深,而风神又能逸出法度,有笔外之致让人品味,故实是空而静,静又灵的自然之境。列古人精品之中也毫不逊色。
三、行草书:名士之潇洒,狂士之颠逸
宗白华在谈到晋人之书时说:“晋人的书法是这自由的精神人格最具体最适当的艺术表现。”书法的晋人境界就是那种不滞于笔,纯系风神潇洒一片神机的境界。帖的最高境界即指此。后来的历朝书家之所以难以超越晋人,即在心灵的自由上落此尘境。前人早有定论,赵孟頫自不说了,文征明拘挛于人事,常落板滞,董其昌重淡逸,心知肚明权势之弊,一到切身利益又常常俗不可耐。故杨凝式、苏东坡这类书家就显得十分珍贵,故能得潇洒之神,必有点名士派头。穆棣20年前虽以中青展一等奖名世,然一直清操自守,甘于寂寞。他耻因人热,耻于奔竟,耻于日夕携字候当道之门;更鄙视甘言媚词袖金以邀名求位。名利远了,干扰少了,心也就静了。正是有了这种清高自重,看淡尘世万象,才有了心灵的自由无碍,这些看来与书法不相干的人格修炼,奠定了他人生境界的高度。不敢说穆棣的精神人格有多少崇高,但比起那些一身铜臭、嗜名逐利之辈,他算得上是个名士了。名士性清旷、高傲,不屑与俗。然他的骨子里又有狂士的狷狂,目中无名人。平时穆棣为人比较低调,但谈及书法,总有狂士之气概,不肯让古人三分。古人小楷尖峭板滞之俗,柔弱婉丽之病,风骨不举之媚都不在他眼里。或许正是这些狂气,使他不匍匐于古人脚下,拿出自己的胆识,亮出自己的个性。
穆棣的行草书,笔精墨妙,风神洒脱,用笔有钟、王之高古含蓄,颜柳之筋骨,结体有右军、褚河南之风姿飘逸,寓刚健于婀娜之中,穷变态于毫端、纸上,情驰神纵,从意适便,任心自运,情韵乃出。细而言之,有如下特色:
(1)细节精微,纵笔夸张
穆棣精楷法,故其行书的细节最为精微。细节是笔意的结挽处,凝聚处,没有精致的细节,一幅作品就没有亮点,耐人寻味处。例如他的行草横幅《辛弃疾词三首》(1998年),这幅作品中有很多的“点”,“点点”不同,又“点点”精微。穆棣笔下的“点”,因势而化,万点异类,显示出极其高超的笔墨驾驭能力。故笔意精微,经得起细品。
穆棣行草书的细节精微,不但体现在具体的点画,也体现在结字、章法的每一个细微处,他往往在习惯连接处断开,以求疏,又能别出心裁让线条的搭接出现某种趣味和意态。随便举个例,如他们行书横披《兽伏龙游》(2000年),“兽”的上部,繁体是两个“口”,他处理成两个斜三角,以避免便与下部的“口”重复,右方的“犬”,撇捺本无需相交,他的捺笔有意略微出头,笔意便生动许多。“龙”的右部的横竖断开,显然起了密中有疏的效果。峻峭之竖点,碑法也,雄强之感顿生。“游”的三点水,末笔不上挑,本自黄山谷,却蕴藉有致。凡此种种均是细微处。
孙过庭谓“草以点画为情性,使转为形质。”使转是草书的生命,穆棣草书的一个精微处便是其使转尤为精采。其决窍,在转变处能提、能顿,过渡处能转、能挫。故其草书,没有浮滑轻飘之病。
穆棣行草的纵笔常常竭尽夸张之能事,尽势而下,意尽而止。例如他的宋词卷(2004年)、《金铜仙人辞汉歌》(2006年),后者“东关酸风射眸子”之“眸”以及未“声”两字中之竖画,行如锥画沙,似屋漏痕,气势夺人,真所谓“同自然之妙有,非力运之能成”,又使人联想起颜真卿《刘中使帖》那个“耳”字后的竖笔,都是形势全出。穆棣此笔,也是枯润相杂,笔道中有轻重粗细变化,竖笔的尾部,虽跌势已尽,而乘势微上,跌中有升,收而略驻,精气不散,可谓点睛之笔。其余书迹的点画,亦无不格外精壮,都是精与细,短与长,浓与淡的多种对比的混合体,尤具笔外之致。
(2)枯劲遒润痛快淋漓
行草书的审美特色中流畅飞逸,纵放变化是主要的特征,然行笔过速,线条易浮滑无骨,用笔过重,墨色易浓肥少筋。他的《更深、夜静》(2001年)、《握管、写经》(2003年)两联,可谓体现其行草的审美理想。用笔劲健,线条圆润而刚健,点画精美,但力遒势劲,可以说是筋骨硬朗,但又能以遒润加之,墨色浓而精气饱满,细微处又锋毫到位,墨气内聚,精神照人。“鼓之以枯劲”是纠行书秀润无骨之病的良方。他的行书中,这一特色是最为明显的,《半岭松风万壑传》中堂(1995年),整幅作品寥寥数字,然字字笔力千钧,尤其是枯笔的使用,精采异常。其中“松风”两字,几乎全以枯笔为之,枯枯润润中,崛强不屈之气横出,这归结于篆书笔法的运用,中锋运笔,杂以绞转,线条风骨棱棱,这就使笔意的抒发痛快淋漓。囿于篇幅,恕不缕述。
一般人常常以用笔飞速放纵为痛快,这实在是误解。穆棣对孙过庭的一段话尤为欣赏,并以之作为行草书的准则。孙过庭说:“至有未悟淹留,偏追劲疾;不能迅速,翻效迟重。夫劲速者,超逸之机;迟留者,赏会之致。将反其速,行臻会美之方;专溺于迟,终爽绝伦之妙。能速不速,所谓淹留。”穆棣用笔,深明淹留之奥秘,故他的草书,看似速而实迟,往往于纵笔飞扬处,忽有驻笔淹留。这种驾驭毛笔运动的能力,出神入化。刘熙载言,草书居动以怡静。穆棣草书动中能静,正是“淹留”之神力。
(3)理性深刻、颠逸天真
穆棣的草书,既不像张旭之草,狂怪怒张,节奏热烈奔放;也不像怀素之草,迅疾盘纡,线条大幅度地追逐,气势恢宏,弧圈不断;更不是王铎那种跳掷奔突,忽左忽右的激愤之作。穆棣的草书,虽是抒情的,却以理性胜,以精微胜,以情韵胜。他最精采的草书作品是横卷。三十多厘米高,数米长,在一个充裕的时间流程中抒写他的人文情怀。对于这一点,刘正成先生有一个很好的评价,在《当代书法篆刻获奖者作品点评》(漓江出版社2004年版,页14-15)中他说:“穆棣先生自第二届中青展获奖,以内敛含蓄的行书驰名于八十年代中期书坛。今偶见其大草手卷,是以证其不懈的拓展。大草手卷兴于唐人,颠张醉素便创极则,后继者,宋称黄山谷,明称祝允明、文征明,王铎继颠素后称殿军。此卷点画如祝允明,开合有致;气度如文征明,从容理性。故此卷非以气势胜,而宜慢慢品味,其韵乃出。”这段话把穆棣放在颠张、狂素、山谷、祝、文、王铎这样的草书史语境中评价,从而肯定其草书的理性特色,这评价是极高的。穆棣草书的理性特色,是他对古代草书传统的整合、提练。穆棣是学者型的书家,对书法史、技法演变可谓心眼明晰,故其整合性,就有了诸家之长。作品集中,他的临《出师颂》(2004年)是显示出他学者书法的深刻之代表作。可以说国内高手,罕有匹敌。《出师颂》是章草,是衔接篆隶书体的转型期的作品,故其笔法,显得复杂,既有篆书的中锋用笔,有浑厚,又有隶书的笔法,势险节短,更有章草的便捷、流利与骏发。一切无根底者休想模仿,更别说传其精神。穆棣此临作,实为创作,线条浑朴、气厚,用笔质朴古拙,章草的捺脚峻拔峭挺,更有他自己理想的苍茫,枯劲。故这幅作品,体现了穆棣对古人笔法的深刻理解,对古人笔意的深刻传达,也体现了他对苍秀之境的追求。
一个艺术家能在书法的某一领域独树一帜已属不易,穆棣却能于考证和创作两方面都取得令人瞩目、羡慕的成就,这既让人振奋,又不能不令人深思。
作为学者型书家,穆棣的书作蕴涵着丰富的文化内涵,他的精湛的技法是超越性的,笔端毫间充溢着他对古代文化的思考、体现着他的学识、涵养和人格的精神。由于书写的内容大多是格言警句、书论画论精髓以及古代大诗人李白、杜甫、陶渊明等的诗文,故诗境书境有机结合,拓展了笔墨形式承载的审美内涵;他常以典雅文言写的短跋题款,往往深入阐述某一美学观点,揭示一段考鉴的故实,文字的文化信息又反过来增添许多人文关怀,故他的书写,既是形式美的生动体现,亦是人文美的高度凝聚,其理性的深刻性,笔墨独创性带来的审美愉悦是多层次的、立体的、超越性的。超越技巧、超越形式,故能有笔墨外之意致余韵,有反复品味的魅力。游于艺如此,岂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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