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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本华视角下的柏拉图“理念”

时间:2022-06-04 12:14:01  浏览次数:

(天津外国语大学,天津 300204)

【摘要】:“理念”这一核心术语对于柏拉图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这同样也适用于叔本华。叔本华在继承柏拉图“理念”的基础之上,对其进行了重新的解释与论述,形成了自己独具特色的形而上学体系,并将此体系推而广之,对西方现代哲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关键词】:“理念”;叔本华;柏拉图

一、柏拉图对于“理念”的理解

传统角度而言,对于“理念”的理解,是柏拉图整个哲学理论的基础,概括而言,柏拉图所谓的“理念”指的是咸鱼具体事务而存在的至真、至善、至美的绝对统一体,是隶属于柏拉图所谓的“真实世界”的纯粹概念。作为“幻想世界”的具体事务不过是分有了存在于“真实世界”的其自身的理念而形成的摹本而已,这就是理念论的基本观点。正如柏拉图所言:“这是一方面,我们说有多种美的东西、善的东西存在,并且说每一种美的、善的东西又都有多个,······另一方面,我们又曾说过,有一个美本身、善本身,以及一切諸如此类者本身;相应于上述每一组多个的东西,我们又都假设了一个单一的理念,假定他是一个统一者,而称它为每一个体的实在”[1] 507B、434C。这里所谓“多种美的东西、善的东西”是指多数的个别事物,所谓“美本身”、“善本身”就是指美的东西、善的东西的“理念”。他又说:“一件东西之所以没,是由于美本身出现在它上面,或者为它所分有,不管是怎样出现、怎样分有的。我对出现或分有的方式不作肯定,只是坚持一点:美的东西是美使它美的。”[2] 100B-102C理念是原型,具体事物是摹本;理念是绝对的、永恒的,具体事物总是相对的、易逝的。理念是具体事物所要追求的目的,具体事物要达到它,但永远也不能达到。

据此,聂敏里教授对柏拉图“理念”的理解浓缩为三个角度,“理念”是本体论,目的论和逻辑学三者的统一。就“理念”本身看来,是相对于事物的感性表象而言的,它是构成事物的本体,因而使一种本体论;就“理念”是理性认识的对象而言,相对于我们的主观感受,它又构成了我们思维中的概念,因而是一种逻辑学;就“理念”是事物完满的理想存在而言,它又构成了现实事物所要达到的理想目的,因而是一种目的论。单就作为一种逻辑学意义上的“理念”,对其的认识需要借助头脑中的理性思维而通过概念化的方式以达成。因而在这种意义上而言,“理念”则是我们理性认识的对象。由此,《理想国》中,柏拉图在对于“哲学为王”的统治者的培养过程中,格外重视理性思维的锻炼,为此认为,数学和几何学是关于永恒事物的,是理念的模型,只有通过学习数学和几何学才能使人脱离可变世界,把握真理。而人的感官所感知到事物常常是存有疑义的,这会在人的心里中间引起种种混乱这乃是人类天性中的一个弱点。柏拉图说到:“量、数和称不是已被证明为对这些弱点的最幸福的补救吗? 它们不是可以帮助克服‘好像多或少’, ‘好像大或小’和‘好像轻或重’对我们的心灵的主宰,代之以数过的数、量过的大小和称过的轻重的主宰吗?”[1] 602D。数学几何学的学习,因而在柏拉图看来则是属于心灵中理性部分所应承担的工作,因而“信赖度量于计算的那个部分应是心灵的最善部分”。那么相对而言的部分则是心灵中低贱部分,柏拉图据此认为绘画、诗歌等艺术作为对理念的模仿,在心灵中对应的是低贱部分,利用了人天性之中的弱点,而远离了柏拉图所说的“真实”。因此他主张这种模仿的从业人员从其理想城邦中驱逐出去。

由此,我们可以清楚的得出,在柏拉图看来,“理念”一词所蕴含的是人类天性之中至高、至善、至美、至纯的存在,在哲学的解读来看,它是形而上学本源、本体论、目的论、逻辑学的统一,而对于“理念”本身的认知只能借助于心灵理性部分功能的发挥,通过克服感官所认识到的现象以及人类天性中的种种弱点而实现。这无疑对于传授者而言,亦或是学习者而言,都已一个近乎不可能达到的任务。

二、叔本华对于柏拉图“理念”的理解与认知

(一)对“理念”的理解

上述柏拉图对于“理念”的解析,在叔本华看来,已经发生了转变。 在叔本华眼中,柏拉图所认为的“理念”是相对于我们的感官所能感知到的事物之对立面而言的。我们在世界上所能感知的事物,总是不断的生成与变化,总是在各种各样的具体环境中改变着自身的呈现状态,总是在变化之中存在着的,感官所能感觉到的事物因而“它们只有一个相对的存在,知识在相互关系之中存在,由于相互关系而存在;因此人们也很可以把它们的全部[相互]依存叫做‘非存在’”[3] p239。在叔本华的解读看来,柏拉图所认为的“理念”应该是绝对的、真实的存在。因为“永远存在却不生不灭而可称为唯一真正存在的,那就是那些阴影形象的真实原像,就是永恒的理念,就是一切事物的原始本象”[3] p239。而对感官所能感知到的事物,叔本华引用了柏拉图经典的“洞穴比喻”解释,认为所能感知到并认为“真实存在”的事物,只不过是人们之前从经验习得的“影像”以前后相续构成的序列方式而出现在世界之中的。但是叔本华却对此给出了一种刚建立在其意志哲学基础之上的形而上学的解答。叔本华认为从经验习知且呈现前后相续特征的感知事物,是生命意志在经过个体化原理的基础上,由于时间、空间和因果律的作用之下,而表现在现实世界之中的表象。作为世界的表象,是生命意志经过不同的客体化而展现在现实的世界中,并遵循根据律而运作,表象因而呈现出杂多性。具有杂多性特征的表象,在叔本华看来,等同于柏拉图“洞穴比喻”,由于不同的灯火效果而对囚徒呈现的不同“影像”。所以,也正是在这一基础之上,叔本华认为“杂多性到不了原始本象,因为每一原象自身,它的摹本或阴影都是和它同名的,个别的,无常的类似物。生和灭也到不了原始本象,因为他们是真正存在的,覺不和它那些行将消逝的摹本一样有什么生长衰话”[3]p239。

(二)对“理念”认知的方式

朱光潜在其著作中这样说:“美学实际上是一种认识论,所以它历来是哲学的一个附属部门。从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托马斯·亚昆那一直到康德、黑格尔,西方著名的美学家基本上都是些哲学家。···美学既然离不开哲学,要研究西方美学史,就必须研究西方哲学史···反之,不理解一个哲学家的美学思想,也就不可能理解真正理解他的哲学体系···”[4]p5那么,透过叔本华的“形而上学的美学艺术观”而理解其悲观主义的人生哲学,则具有积极的意义。

叔本华“在哲学家当中有许多地方与众不同,几乎所有其他的哲学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都是乐观主义者,而他却是个悲观主义者。他不像康德和黑格尔那样是十足学院界的人,然而也不完全处在学院传统之外。···他是一个具有广泛修养的人,对艺术和对伦理学同样有兴趣。···他的感召力想来总是少在专门哲学家方面,而是在那些寻求一种自己新的过的哲学的艺术家和文人方面。强调‘意志’是十九世纪和二十世纪许多哲学的特征,这是由他开始的。”[5]p303对于叔本华而言,“The Representation subject to the Principle of Sufficient Reason: The Object of Experience and of Science”[6] p1 经验与科学的客体,就是叔本华在《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一文中所说的“表象”(Representation),或者是在行文过程中,叔本华所说的“现象”(Phenomenon)。在这些所谓的“表象”与“现象”中,形成了所谓的经验与科学,在叔本华的解读来说,“这一切以科学为共同名称的 [学术] 都在根据律中的各形态中遵循这个定律前进,而他们的课题始终是现象,是现象的规律与联系和由此发正的关系”。[3]p257但是,叔本华“基本上接受了康德给美学划定的界限,并且按照费希特和谢林的启发,把康德的物自体的概念同一种和黑格尔主义的‘理念’相对立的基本意志视为一体”[7]p467,提出了“意志”(Will)。对于叔本華而言,“我们生活存在于其中的世界,按其全部本质说,彻头彻尾是意志,同时又彻头彻尾是表象,···意志就是真正的自在之物。任何人都能看到自己就是这意志,世界的内在本质就是在意志中。···所以世界和人自己一样,彻头彻尾是意志,有彻头彻尾是表象,此外再没有剩下什么东西了。”[3]p231对于“自在之物”(Thing-in-itself)而言,或“意志”是超脱于时间、空间或是根据律的,是超然于“现象”“表象”之外的东西。“意志”或“自在之物”本身的自我发展,客体化于世界万物之中,而形成了万千的世界表象,换句话说,“这些意志的‘客体化’也就是具体实体的外在类型,他们形成一个完备性的等级体系,并且靠了这个完备性等级体系来代表意志”。[7]p467-468对于“自在之物”或“意志”的体悟,叔本华直言,艺术是考察它们,亦或是意志的直接而恰如其分的客体性的知识和认识方式。因为“艺术复制着由纯粹观审而掌握的永恒理念,复制着世界一切现象中本质的和常驻的东西”,艺术可以“直称为独立于根据律之外观察事物的方式”,所以对于叔本华而言,艺术就是观照“自在之物”或“意志”的知识或是认识方式。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而言,叔本华的美学艺术观因而具有了形而上学的特色。

(三)对“理念”认知的主体

“艺术的唯一源泉就是对理念的认识,它的唯一目标就是传达这一认识。”[3]p257,对于叔本华而言,认识理念对于大多数的人而言是相当困难的,因而大多数的凡夫俗子并不具备超越时间、空间以及根据律的限制,只能在根據律的链条中,追求自己意志所欲求的东西,因此叔本华直言,对于“自在之物”或“意志”的观照和传播,只有“天才”(Genius)才能实现。因为“天才”具有观审“自在之物”或“意志”的卓越才能,“这种观审既要求完全忘记自己的本人和本人的关系,那么天才的性能就不是别的而是最完美的客观性,也就是精神的客观方向,和主观的,指向本人亦即指向意志的方向相反。”[3]p258因此,在叔本华的眼中,天才是最适合这项观审“自在之物”或“意志”的人选。

“天才”与凡夫俗子的差异主要体现在所欲求的事物上。

“人,彻底是具体的欲求和需要,是千百种需要的凝聚体。人带着这些需要而活在世上,并无依傍,完全是靠自己;一切都在未定之天,唯独自己的需要和困乏是肯定的。”[3]p425生活在无尽欲望中的个体,其终其一生所要实现的愿望就是使他所能梦想到的所有愿望都能实现的愿望,那么,对于生活于世的每个个体来说,其愿望与其获得实现该愿望的满足感,就是一种超然的幸福。然而,“天才”与凡夫俗子所欲求的对象是不尽相同的。

对“天才”而言的欲求之物,就是“自在之物”或“意志”,就是天才借助自己那种相较于凡夫俗子所更多拥有的认识能力,而且这种认识能力“要远远超越为个别意志服务所需要的定量”,综合借助于自己的“验知性格”、“悟知性格”以及“获得性格”,摆脱了时间、空间以及根据律等桎梏,完全沉浸在对于“自在之物”或“意志”的纯粹地直接地观审之中,使自己消融于意志客体化所产生的“表象”之中,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而认知“自在之物”或“意志”,从而把握“自在之物”或“意志”。而对于凡夫俗子而言,是“由眼前现在完全充满而得到的满足,完全沉浸在这现在中,并且他们到处都有和他们相类似的任务,在日常生活中他们有着天才不可得而有的那种特殊舒服劲儿”[7]p259

参考文献:

[1] 柏拉图:《理想国》[M].郭斌和,张竹明,译[M]. 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

[2] 柏拉图:《斐多篇》 [M]. 北京大学哲学系外国哲学史教研室编译. 西方哲学原著选读[M]. 北京:商务印书馆,1987:上卷73.

[3] 叔本华:《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北京:商务印书馆,2015年

[4] 朱光潜:《西方美学史》,北京:人民文艺出版社,2002年版

[5] 罗素:《西方思想史》,北京:商务印书馆,1976年版

[6] Arthur Schopenhauer: The world as Will and Representation Dover Publications Inc,1969.

[7] [英]鲍桑葵:《美学史》,北京:商务印书馆,1985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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