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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戏”有个湖南班

时间:2022-06-08 09:56:02  浏览次数:

娄底别墅

这里是湖南的娄底市。

在娄底的郊外。一片矮矮的青山,绿水葱茏;山下有一口宽阔的方塘,波光潋滟,一脉瑞气,方塘的右边,是一座山峁,峁上一方大坪:一围白粉红沿的院墙,一宇雕镂精微的门楼。进门楼,越地坪,履草径,一座别墅坐北朝南,依山向远,上下三层,欧式里含蕴古味,大气中却又不乏玲珑……

别墅的主人聂如良现在是一位成功的企业家,书房里,他正和一位人物在品茶话旧——这位人物,英英一表,方脸剑眉,厚重踏实,他是省花鼓剧院的原院长肖高适先生。今天两人谈的话题是一件文化上的旧事……

上海华山路630号

不仅是在中国的大江南北,甚至在全世界,许许多多人都知道这一个门牌号码:

上海市华山路630号!

这里是中国的上海戏剧学院。

1985年的3月份,上戏是这样的一幅图画:前门是华山路,后门是延安西路。从后门进去,一个小小铁皮屋,这是门卫室。左边,一栋楼,这是男生宿舍;再向左,又一栋楼,这是女生宿舍。男舍和女舍之间,一条卵石小道,伸向一个小小花园。花园旁,一座旧式的石窟门小楼,这里是院部办公室——右边,是学院的图书馆。从图书馆门前向前走,便看到一幢高高的红楼,这就是上戏的教学楼。教学楼前,一个简易操坪(上戏学生上体育课就在这里,体育课的主要内容就是学太极拳)。走操坪过去,在前门的围墙的下边,有一爿铁皮屋子,里边放着几张乒乓球台子——右边,一方小小草坪,立着一个和蔼憨然的塑像:已故的老院长熊佛西先生。塑像的左边,是刚刚修好的试验剧院;塑像的右边,则是那一个旧味盎盎的已经有点破败的小小的木质结构的小礼堂(表演班的学生在这里演出他们的毕业剧目,余秋雨先生常常在这儿上大课……)从礼堂前那条小路走进去,就是食堂,两层:楼下是学生食堂,楼上是教工食堂。教工食堂里有一个专门的回民窗口,这里卖出的羊肉特别好吃!回民窗口掌勺的师傅是一位姓马的老大爷……

不久之前,王蒙发表了那篇《作家应当学者化》的著名文章。有不同的议论,但大多数人是赞成他的观点的。很快地在创作界就蔚然成了一种风气:走进高校,重新去学习,去接受新知识,去接触新的事物!湖南省文化厅的领导决定做一件文化好事:由省厅出钱,委托上海戏剧学院办一个戏曲创作湖南班,为期一年(后来延期为两年),生源就从省直和下边地县市的编剧人员和文化人员中选拔,一视同仁,在考场上见高低!

麓山下,省戏校的教室里。济济一堂,将近百人!

监考的是上戏来的老师……

一个月后尘埃落定:34人榜上有名。

初春三月,这支戏剧湘军的小分队,来到上海,走进了上戏之门。

“上戏”当年“五个一”

据当年湖南班学员肖高适和聂如良屈指总结,“上戏”有这么“五个一”——

一批好教师:

杰出的,首当其赞的,当然是余秋雨老师。余老师那年是39岁,正是风华正茂大讲其课的好时候。余老师上课是上大课,小礼堂五六百个座位,去迟了就占不到(常常有外校的人赶来听课)——余老师整整讲了两个学期,讲的是既高层深刻又时尚新颖的《当代艺术新观念》(后来这讲稿就出版成了那本著名的《艺术创造工程》)

湖南班的班主任是宋光祖先生。宋老师讲课声音是轻缓的,娓娓道来,不急不慢,但其条理极为清晰。他主讲戏曲创作。宋老师的课,体现着一种浓烈的“实践”精神:他认为,一个创作者,首先要把自己训练成为一个工匠,要看重和学会具体的手段和技巧,学了之后,要能造得出具体的机器。宋老师认为,一个剧本,就是一台结构复杂的机器。要学会拆开这机器,又要学会把这机器给组装拢来。最后要能做到自铸零件而来造出新的机器。要学写戏,首先就要会看戏,要善于当“剧本医生”,要能从物理的角度、化学的角度,甚至从数学的角度来审察一个剧本,要一眼就能看到这剧本的毛病到底出在哪儿!宋老师自己就是这样的高人高眼。当时魏明伦有两个戏在上海演出,一个是《巴山秀才》。许多人叫好。宋老师却对最后一场提出一个疑问:慈禧太后来平反冤案,她的目的是要来假惺惺收买人心,既如此,她干吗又要来突然毒死这巴山秀才呢?这样一安排,这剧本前边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费了!——魏氏的《潘金莲》在上海演出,很奇怪,一部分人热烈叫好,一部分人说“这不能算是正统的荒诞派”。可宋老师却微笑着说:“这个戏好!”接着他就讲出来到底是哪儿好。他的这些讲稿和见解,后来出版成了两本书:《戏曲写作教程》和《戏曲写作论》。而且,宋老师既治理论,又事创作,他后来和学生共同出版了两本《师生戏曲集》(共收了宋老师和学生们共同创作的戏曲剧本23个)。这两本书,这23个剧本,不仅是一大串创作成果,不仅是一个巨大的文化工程,而且还昭示了一种教学方法:他和学生一块研究创意,一块儿讨论剧本架子,接着师生分头写作,他最后来讲解分析,统稿收拢。他和学生的这种共同研讨创作的过程,不就是一种新的很有启示作用的教学过程吗?

丁罗男老师讲话剧。他运用西方现代文艺理论,高屋建瓴,在宏观上宕得开,在微观上讲得透,他的课很有吸引力。田雨澍老师讲课,絮絮叨叨,颇有一种亲切的味道。陈多老师讲课善用幽默,课堂上时不时飞起笑声。曹树钧老师讲田汉和曹禺,他熟悉二老,如数家珍。马圣贵老师讲古文,摇头晃脑,有浓浓的夫子味。周端木老师讲课时,那好听的嗓音,那阴阳顿挫的声律!(后来才知道,周老师原本就是话剧演员出身!)孙祖平老师讲契可夫,讲万比洛夫的《打野鸭》,孙老师特喜欢湖南花鼓戏《打铜锣》,他讲《打铜锣》时的那幅津津有味的模样,如今是鲜然在目!女教授任纪龄老师讲古典诗词欣赏:“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诵诗之声,如今就在耳边而朗朗!那位讲戏曲史的金登才老师,颇有闻一多先生的讲课风度:闻先生当年在西南联大讲课,一进课堂,就把一盒香烟放到讲台上,说,我是抽烟的啊,你们要抽烟的尽管上来拿啊!——金老师就是这样,他掏出香烟,自己点上一枝,然后把烟盒放到桌上说,你们要抽的尽管上来拿啊!(还真有人上去拿呢!)

(俱往矣!——这些老师,算起来都已经上年岁了。祝健在的他们,身体康健,快快乐乐!其中有几位老师已然仙逝,在这里致以深深怀念!)

……

一批好电影

如今是家家都有放碟机,昨天一个新片刚刚获奖,今天就可以买了碟在家中来过瘾——可在当年,要看一个好片,在下边,多难。可在上海,在戏剧戏院,由于有“艺术学习”这块金字招牌,所以湖南班的学员当年也是大饱眼福。算算,当年看过的影片(主要是外国片子),一共有600来部!这是一个多大的艺术营养!这才叫大开眼界!往往是今天去淮海路或者是什么路的电影院看了电影,然后过不了几天就是余秋雨先生讲大课分析这部影片。看片子过瘾,而听了余老师的讲解更过瘾。用如今话来说:真爽!

一批好舞台剧

舞台剧、戏曲,这是湖南班学员们的本行。所以对当时能够看到的舞台剧,真是一场也舍不得落下!(对写戏的人来说,看戏真是最好的学习——犹记得那些个夜晚,为了去遥远的剧场看戏,赶公交车,跑跑挤挤;散戏后赶车,又是跑跑挤挤!——现在回味,那是多么亲切的跑和挤!)犹记得:李默然演《李尔王》,在舞台上,如同一座山,犹如一头咆哮的狮子,那种气势,何其了得!吕小禾演奥尼尔的《榆树下的欲望》,浑厚,演出来一种浓浓的美国西部的生活气息。看黄梅戏,第一次看到马兰老师的青春风采和高超演技(还看到了王少舫老师,依然是声如洪钟)。看越剧,迷上了越剧那种缠绵的调子(越剧是一种回忆)。看南北京剧大会演,《让徐州》里边一位女老生唱言派,真是过瘾!看《WM我们》,这是一部写知青生活的话剧,编导虽然在玩新手法,在搞荒诞派,但戏里边依然有一些来自生活的好细节。《挂在墙上的老B》,也是此类荒诞派,但湖南班有许多学员能够独立思考,在讨论会上能直率地发表意见。而且还就此戏而总结出一个既简单又实在的共识:戏,还是要有戏,还是要让观众,特别是中国观众喜欢看!——犹记得,看日本歌舞伎,看美国百老汇,看英国皇家话剧院的话剧……

一批好讲座

上海,藏龙卧虎。高人异士,常在这里走动。上戏便常常请一些名家来作临时讲座。有次请来大作家白桦(白先生满头白发)。先生是个操笔杆子的大擘好手,可对讲课,他似乎很生疏,紧张,有点结结巴巴……主持人颇机灵,赶快要大家把桌椅来挪动一下,坐成一个圈,把讲课式变成提问讨论式。来做讲座的,还常有文艺界以外的人,有位先生来讲宝钢,有位先生来讲“什么是股票”(那时全国刚刚在深圳出现股市)。有位先生来讲“快速记忆法”—— 他当场露绝活:让几个听众走上去,在黑板上写下“1056、7632、656、762、6671、121……”等将近一百个数字,这位先生对着黑板,对着这些数字看一遍,然后他转过身来,然后他竟然就一个数字也不差地背了下来!人间有奇迹,人的脑子智力能对付世界上一切难题。满场掌声,大有启发!

一批好朋友

当时上戏还有一个学表演的内蒙班。湖南班住楼下,内蒙班住楼上,内蒙学友常来湖南舍内,神侃海聊,逸兴遄飞,这当中有一个人:宁才,如今他已经是内蒙电影厂的厂长,是当代影视明星。许多年过去,当年湖南班的一个学员,如今住北京天通苑写剧本,下午出来散步,看到前边一个人:风衣长靴大胡子,这不就是久违的宁才吗?一声高喊,两手相握,上戏一别,多少沧桑!当年宁才在话剧《黑骏马》(根据张承志小说改编)里边演主角,剧作者就是当时上戏戏文系的一个本科生:罗剑凡。剑凡就是湖南安化人,他和宁才自然地都成了湖南班的好朋友!(在这里,油然想到了湖南老乡刘林武,他是余秋雨老师当年所带的理论班的学员。林武已仙逝多年,在此致以怀念。)——星期天,湖南班宿舍常是高朋满座,有电视台导演,有出版社来的编辑,有外地剧团来的同行,有从日本或是美国回来的学人——还有件逸事:陈少云,如今已是红遍中国的京剧界麒派传人。他是当然的湖南班的朋友:他当时还在湖南省京剧团,他矢志不渝地抓住京剧不放,四十多岁时,特意跑到上海京剧院去拜师学艺。少云和肖高适、曾鸣是老熟人,好朋友,记得那天,他来到曾鸣宿舍,大家一定要他唱。他唱了好几段,拉琴的是贵州省京剧团的王小明(他也是余老师那个班的学员)——“老徐策,我站城楼,我的耳又聋,眼又花,我的耳聋眼花看不清,城下儿郎哪一个,跪在城边,你的爹姓甚,你的母姓甚,你的弟兄排行第几名……”少云声情并茂的苍凉唱腔,如今朗朗然如在耳矣!

艺术创造,需要丰富信息,需要多方交流。当年能身在上海,居于“上戏”,能和那么多能人志士相往来,做朋友,进行接触和碰撞,对于这一班湖南学子,开智启悟,集艺增广,实在是滋养多多!

硕果湖南

成果和作品才是硬道理。

湖南班的学员们出了那些作品呢?

张林芝的花鼓戏《红藤草》、歌剧《从前有座山》、电视连续剧《城里人·乡下人·外国人》;汪荡平的花鼓戏《桃花汛》、《紫苏传》、话剧《世纪风》;肖高适的湘剧《凤箫怨》、话剧《永无止境》、《战友》;聂如良的花鼓戏《桃李争》;曾鸣的大型歌舞《三湘杜鹃红》、大型诗剧《在共和国的窗口》、诗剧《非常的春天》、歌曲《中国进行曲》、《新世纪的太阳》;王青伟的电影《故园秋色》、《绽放》、《他们的船》、《我爱北京天安门》、电视剧连续剧《陶铸》;郭光荣的电视连续剧《国家行动》;周季子的花鼓戏《重相遇》、《喜哥走了桃花运》、电视连续剧《沧海百年》、马永森的多场次戏曲《牛祭》、论文《必须建立戏曲的开放性体制》;李茂华的歌剧《草莓之恋》、戏曲《魂断鸡鸣寺》、话剧《孔繁森》;吴果迟的大型戏曲《木匠皇帝》、长篇小说《左宗棠》、《李鸿章》;曾绍祥的大型戏曲《那年有一个红军》、电视连续剧《行知中国》、《叶紫与鲁迅》、百集电视情景剧《欢喜万家人》、600集电视情景剧《松柏巷里万家人》、文化专著《话说余秋雨》、文艺理论著作《郭沫若艺术新论》;傅小平的电视连续剧《土司王朝》、舞剧《兵哥织女谣》、《茶女谣》、《远山鼓谣》;周志华的花鼓戏《县长与老板》、电视剧《愁眉笑脸》、《遛马记》、《婆媳一本经》;宋声锦的花鼓戏《羊角号与BB机》;陈建新的歌曲《向着太阳走》、《梦回故乡》、《生命宣言》;杨正兴的电视剧《农历八月八》、歌剧《长凳上的家常话》、话剧《空屋》、《张打铁李打铁》;陈力六的花鼓戏《十里湾》、《竹叶青青》;李性亮的小说集《收脚印》,戏曲《活人坟》;李荣民的戏曲《相亲亭》、《呢呢喃喃》、《菜园会》、;杨小明的大型戏曲《秦巨》、《送礼》;谭兴烈的大型戏曲《血淋图》、《闯王出山》、《嘉山孟姜女》;鲁丰良的花鼓戏《人之初》、《望月坡(音乐)》、文业高的校园剧《狐假虎威》;李平的舞蹈《看龙舟》、《雪山孩子》……

以上这些作品,有的,获得了国家级的戏剧文华奖;有的,获得了国家级的电影华表奖;(王青伟不仅《故园秋色》获得国家级的电影华表奖,而且他的《绽放》和《他们的船》还参加了国际上的东京电影节而大获好评!)有的,在中央电视台黄金时段播出;有的,获得了田汉戏剧奖;有的,获得了国家级的其他方面的奖项;有的,在省一级获奖;有的,在省级电视台播出后,反响热烈;有的,应读者和书市的要求,一版而再版……

在文化管理、文化行政以及其它行政、经济工作方面,湖南班学员们也是表现不俗的:

肖高适担任了省花鼓剧院院长,李茂华担任了邵阳市文化局党委副书记、邵阳市戏剧家协会主席、邵阳市文联副主席、(目前是正处级调研员),王青伟担任了潇湘电影厂第九工作室总经理,周志华担任了常德市文化局副处级调研员,周季子担任了衡东县文化局副局长,陈建新担任了株洲市文化局副局长,鲁丰良担任了浏阳市文化局副局长,曾鸣担任了第一财经日报华南分社的总监,郭光荣担任了长沙高桥市场的党委书记(现为湖南和光影视公司总经理),吴果迟担任了湘阴政协副主席,马永森、李性亮、郭细毛分别担任了南县、资兴市、攸县的文联主席,陈力六担任了娄底市花鼓剧团的团长,文业高担任了邵阳市歌舞团的书记……

在这里,要特别提到当年湖南班的这样两位人物:

刘志新。当时他才二十来岁,正是能进学读书的好时候!于是他在湖南班学了一年之后,他去考上戏的导演本科(他本是湖南艺校表演专业毕业,加之他英语好),一路斩关过隘,他考上了!毕业后,他留在上戏当教师。1995年他赴美国学习数字化影视艺术创作。2006年他获得了戏剧戏曲学博士学位。如今他是上海戏剧学院创意学院主持工作的副支部书记。他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上海市多媒体演艺虚拟空间合成实验室艺术总监。他的确是湖南班的骄傲!这些年来,他一方面教书育人,同时在导演方面硕果累累,他所策划和导演的作品有:多媒体情景朗诵剧《红色箴言》、情景展览剧《岁月1978》、多媒体舞蹈诗《文明·图腾》、多媒体与古筝音乐会《乐·影》、多媒体情欲悲剧《榆树下的欲望》、经典交响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大型多媒体音乐剧《张国荣·负距离接触》、方言喜剧《七十二家房客》、悲喜剧《良辰美景》、电视电影《我爱卡西杰》、电视连续剧《说商道情》、三维动画系列剧《小鬼别动队》、多幕幻影剧《吴越争霸》等等。他多次获得上海颁发的育才奖和中国文化部颁发的优秀导演奖以及其他各种奖项。

聂如良。这是湖南班的又一个奇迹!他在九十年代中期下海经商,按惯例,书生经商,差不多就是“秀才造反”。可他却昂昂然成功啦!目前,他的湖南恒润房地产公司的资产已经达到上亿,此刻,他和高适先生正在商议一件文化好事!

廿四金轮后,举杯惊貌颜

肖高适当年既是湖南班学院,又是省文化厅委派的带班干部,大家戏称“肖政府”。

“时间快呀,八五年进上戏,八七年毕业。从八五年算起,到今年已经是整整二十四年啦!”肖高适说。

“十二年为一周星,整整已是两个周星啦!”聂如良说。

“许多年前,我就起心要把同学们搞拢来,聚一次会!”

“现在就搞啊!你要趁着我现在正是有钱的时候啊!哈哈哈哈!……一切费用,我包!”聂如良胸脯一拍。

“好啊,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啊!”高适先生小孩一样雀跃起来。

策划于娄底,布置在长沙。又请来了湖南班办事最认真细致的马永森(马现在是湖南大众传媒学院的驻校教授——肖高适是驻校教授兼支部书记)……

聚会地点就定在娄底的泰天宾馆。

决定为期四天。十月三号报到。

刚刚过完中秋,恰好又是在国庆期间。

国庆六十载,同窗廿四年!

街道上喜气融融,心里边畅快、惬适。

中秋桂子,长沙的桂花好香好香啊!

娄底的桂花,黄金蕊,粟堆盘,寒馥方蒸,香宜泛酒呵!

打出聚会旗,赴会的人来了——湖南省艺术研究所所长邹世毅先生来了。邹所长不是当年湖南班的,也不是上戏的,他是当年南京大学戏剧专业(戏剧理论和戏剧创作)的研究生。邹所长既治理论,不断地撰写和发表学理性文章,有三部著作问世;又事创作,由他执笔整理、改编的大型祁剧高腔《目连救母》、大型衡阳湘剧昆腔戏《一天太守》等投排演出后,反响热烈,观者如潮,获得省艺术节金奖、省“五个一工程”优秀入选剧目。他既抓行政工作,又大抓艺术科研,气魄果断,思维活跃,把个艺研所搞得红红火火,人气颇旺;他既重视老专家,又特别重视新生力量的培养,如今一支年轻的艺术生力军正在慢慢地凸现成形;他既敬业、勤政、操劳于本所,又对全省的戏剧活动和戏剧朋友们倾注着极大热情!对湖南班这次聚会,省厅和艺研所颇为重视,于是邹所长作为湖南戏剧界的领导和专家,亲临娄底,与湘班同乐来了!

肖政府来了,马永森来了,李性亮来了,曾鸣来了,周季子来了,窦英杰来了,宋声锦来了,曾绍祥来了,张林芝来了,李平来了,刘志新来了,郭光荣来了,汪荡平来了,李茂华来了……来了来了,同学们来了!(有三位当年的同学已经病故:刘志军、涂锡玉、谢步刚。向他们致以怀念!)

聂如良公司的所有员工一齐投入接待。

聂总他举起酒杯,欢迎同窗。一时间杯盏叮咚,满堂笑语!

席间,肖政府盯着曾绍祥,说:“曾绍祥啊,你这样子蛮显老呀!”

曾绍祥莞尔一笑,道:“我是老了!大家都老了!二十四年,焉得不老?可我老了,我爱做旧体诗的瘾头也越来越大啦!”

他举杯站起来,说:“我现在要口占五律一首!”

其实,他念的是昨晚就已经想好了的诗句:

赶考麓山下

舞刀黄浦边(他背着一把单刀到上海,每天早晨练刀,人家说他是湖南来的赤卫队员)

红楼登圣殿

莎节览奇观(逢上了莎士比亚戏剧节,看了许多好戏)

挥手成牵挂

举杯惊貌颜

娄底桂花好

永记湘班缘

曾鸣,儒雅而洋气,一个地道的雅人,歌词作家,满肚子奇词丽语,今天他多喝了几杯,他要来俗的,他利用每个人的名字沉吟道:

环境不适肖高适,

东方不亮李性亮,

血压不高文业高,

一波三折汪荡平,

语焉不详曾绍祥,

……

满堂掌声,满堂笑声……

晚上,举行座谈会。肖政府热情洋溢的开场白;邹所长对湖南班聚会予以祝贺,对湖南班成员这些年在戏剧和文化方面所作的工作予以肯定和赞扬;与会同窗一个个地讲述自己的别后景况……这次座谈会有一个焦点:由聂如良同学讲述“我是如何发财的?”——大家笑着闹着催促着。慢慢地,安静下来,他的艰辛奋斗路,使大家微微地感动起来:

不容易啊,筚路蓝缕,治生货殖,只身闯粤地,白手起贾区。如今喝酒是轻松快活,当时打拼是何等辛难!……听完讲述,大家说,聂如良,你这经历好写一个电视剧啊!聂如良说,以后我是要写一个电视剧的!眼目下,我要写成一个长篇小说!……

祝聂如良的自传体长篇小说,早早成功!

第二天,聂如良租了一个船。泛舟涟水河上,尽赏金秋风光。大船悠悠,好茶好景,正是这些书会老郎们说笑话的好时候。张林芝是扯乱弹的笑林高手,她用一口浓烈的株洲腔而说道:当年下放农村当知青,要我们出一个节目,没得本子,就根据《列宁在十月》改编了一段做花鼓戏唱,你们听哒,是咯样唱的,是用木马调唱的:弗拉基米尔呀,伊里奇也!列呀宁呀同哪志志啊……

张林芝作古点真,唱得既投入又认真。

满船捧腹!

昱日,驱车至湘乡荷叶塘,参观曾国藩故居。

好一面黑红的遮住了半边天的写着“帅”字的大纛巨旗!

好一片粉红靓眼的映日荷花!

参观完毕,离开曾府,到一小店吃中饭。马永森忽然说:刚刚宋老师给我回了信息,我念一下:“老马并转湖南班诸君:全班在二十余年后欢庆团聚,实乃一大乐事,愚师也分享你们的喜悦,并祝贺你们事业有成。谢谢同学们惦记着我,我同样深切地思念你们,我爱你们!”——马永森接着说道:我现在把宋老师的手机号码告诉大家,大家可以向宋老师发信息!

一条条信息,飞向上海,飞向宋老师。

宋老师,一个富有内才的好教师!

一个关心他人,体贴他人,尽自己所能而给他人以帮助的忠厚长者!

信息发毕。肖政府说:明天这样安排,大家到聂如良的别墅里去,搞一个曲水流觞的兰亭诗会,每个人都要吟诗写诗!聂如良你要把文房四宝给准备好啊!

且将别墅作兰亭

公元353年的三月上巳之日,在浙江绍兴的兰亭,一批文人墨客聚会,他们嬉水采兰,临流饮酒,游目骋怀,吟诗写字,这是一种多么美丽美好的高雅的文化游戏!当然,谁也不敢狂妄地比肩于他们,但在如今这和谐盛世里,学习和模仿古代的贤人美事,吟咏着“永和九年,岁在葵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的妙言佳句,也来写下自己的诗篇,也在纸上留下自己的线条和书迹,实在是顺理成章,正当其时也!

大家来了!拜访聂宅,大家捧来了一个小小礼物:一个船的模型,上书:一帆风顺!祝聂如良的公司一帆风顺行商海,万紫千红总是春!

聂如良请来的乡亲们正在车库旁的一间屋子里忙碌着,今天不吃酒店吃家宴,乡亲们在这里剥着鹌鹑蛋,洗着茅芋头,切着乡里腊肉……

这边,吟诗写字开始了!

但见:光洁如银的写字台,白皙芬芳的好宣纸,墨香浓浓的“一得阁”;提起那枝湖笔,蘸墨沾香,向那洁纸上一放,刷刷刷刷,铁画银钩,烟云腾起……

写字、吟诗、观赏、品评、笑谑……

有个人站在旁边,他看着这一切。他想到一位智者的话语。

西方学者维科说:人类的事物次序是这样的:首先是森林,接着是茅屋,再下去就是村庄和城市,最后是学院。

哦,学院!这学院不仅仅是一个学习具体的知识和技能的地方,请记住,她是人类发展的最后的也是最高的一个阶梯!从森林中走出,我们就不再是原始人;走进了城市,我们就不再是农民;而走进了学院,我们就完成了文化人格的提升和修炼。从此后我们就可说:“我们是某某学院出来的!”——在不久的将来,许多许多的人都能到这样的学院里边去,大多数的人类都能得到这种享受,都能满足这些个体们的精神的欲求!

我们是从那个学院里边出来的。

我们都记着:上海华山路630号!

那一个小院,是我们心中的永远的庭院。

因为这个庭院,我们就成了同窗、同学

因为同窗同学,就有了今天的聚会。

以后我们还将常常聚会!

我们是有会可聚的人!

责任编辑:李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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