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坛评价的孤雁
时间：2022-06-11 16:14:01 浏览次数：次
2019 年3月25日上午，新教育基金会理事长卢志文发来消息：“朱老师，张勇今晨没有睡醒来，已离世，我在往北京途中。先报告你。对外保密中。”
收到短信的我，顿时懵了，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好端端的他，怎么说走就走了？
几天后，举行遗体告别仪式，我因为在外地参加会议而未能前往。发去挽联寄托我的哀思——
云路仰天高，杏坛评价有孤雁;
风亭悲月冷，学宫嘈杂无张生。
一
认识张勇，是因为卢志文的介绍。
大约在2010年左右，卢志文在许多场合向我推荐张勇，告诉我张勇是中国做教育评价最牛的人。他15岁就进入北京大学数学系，后来到美国Princeton University学习文化人类学，回国后研修数学应用、心理学、教育评价学、哲学、人力资源学等专业，是一位文理兼通的才子。他研发的中小学学生课业评价系统在国内处于绝对的领先地位。
虽然长期做教育研究，但是对于教育评价技术，我基本上还是门外汉。2011年初，我有机会见到张勇，他矮矮胖胖的身材，憨憨厚厚的样子，一看就是一个实在人。他给我讲评价原理与技术，告诉我，其实同样分数的学生可能学习能力是完全不一样的。仅仅以分数看人，也是不公平的。
第一次参加公众教育评价的活动，是2011年暑假他们举办的一个夏令营。我拿到了他们的一份学业成绩报告单。这份报告单不是我们通常的一个简单分数，而是包括了知识、能力与方法的特征，能够给每个学生的学科思维与学科能力准确画像，是一份把评价与诊断结合起来的学业成绩报告。当时我就非常惊喜。我对张勇说，考试不改，教育难兴。教育考试与评价的改革太重要了！希望新教育能够携手，与公众学业评价一起，为中国教育的改革发展做一些事情。
2012年1月，在新教育元旦论坛上，我们合作成立了新考试与评价研究所。当时我们新阅读研究所正在进行中小学生基础阅读书目的研制工作和分级阅读的研究项目。我当场邀请他参与进来。张勇笑呵呵地答应了。
2012年5月左右，我邀请张勇在国家图书馆与新阅读研究所时任所长王林以及朱寅年、岳坤等研究人员见面交流，开始了最初的合作。
不久，张勇就分级阅读评价的问题提出了一个研究方案。他认为，进行分级阅读的基础评析和应用，无论我们如何去推理和想象，其实基本手段只有：1.先解析、再实证;2.先测量、再评估，最后按照设定的目的和结构，进行合成分级阅读评价的测量、评估、评价系统。在一封长达数千字的信件中，他详细介绍了自己对于阅读理解的基础描述和界定。他提出，阅读理解属于人类行为之一，存在其方向（目的）、方式（模式）、方法（技术）、方略（艺术）四大结构要素（或说存在性维度）。阅读行为发生的事实是“符号→信号→信息或知识”。阅读，是从接触符号（文字、数、图等）开始，发生信号行为（视觉、听觉），转化为信息（实质是数据）或知识（数据+意义+价值）。而阅读理解行为的发生之内涵和实质是“符号→信号（数据）→知识（数据+意义+价值）”，而不应该是“符号→信号→信息（数据）”。
在这个认识的基础上，张勇又具体对阅读理解行为的生态系统、阅读理解的目的系统和基础环境系统测定与评价、阅读理解的资源系统的测定与评价、阅读理解行為系统的测定与评价等问题进行了比较深入的分析。
后来，由于某些原因这个研究没有最后深入下去，但是我与张勇兄成为非常好的朋友，张勇也积极关注新教育实验的进展，开始融入我们的团队。
二
2013年2月1日，张勇参加了新教育内部的一次会议。新教育团队都是一些比较纯粹的年轻人，内部为一些学术问题和发展战略讨论、辩论、争论甚至吵架，是经常发生的事情。刚刚接触团队的张勇，一开始就遇到了“对手”，感觉到新教育内部的“民主”氛围。
第二天，张勇发邮件给我，说他准备好好推动新评价研究所，为新教育的评价工作做一点贡献。他在信中说：“昨天我现场一直乐呵呵地说话，也没有与其他人有一点争议。朱老师，这次我是真的理解了你的烦恼和困扰。我也当场明白了很多事。朱老师放心，此事反而使我更加坚定了一些想法：投入更多的精力和资金为新教育做事，并把‘英语认知与应用’‘基础数学教育与评价’‘发展性教育质量评估’‘综合素质评估’四个课题的研究成果尽快进行转化——做教程、学生素质训练项目等，拿到新教育里来。”
张勇在信中还推荐了一些有才华和抱负的年轻人，认为“类似这种力量和资源，如果能找到一种合适的方法和机制合作的话，将会为新教育增加很强的科研、教研、实操力量。”
张勇的这封信让我非常感动。我回复他，新教育就是这样一路走来的。人才，总是有个性有脾气的。少了谁，地球都会转。但是，新教育应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此后，张勇果然更用心地投入、谋划和实施新教育的评价工作。
2013年5月18日，张勇给我报告了几个“小喜讯”：
第一，历经一年多的沉溺和黑暗中的摸索和不断验证，最终得出了一个分级阅读“可读性公式之元公式”——可读性公式和阅读理解力公式，是分级阅读的两大核心基础，只有有了这两个公式，分级阅读研究才具备了基础。（另，阅读理解力公式，我们早在数年前已作出，一直在用，成效很好。）有了元公式，才有可能做出应用公式——即针对不同文本、不同年龄阶段的可读性公式。
第二，美国政府层面和学区层面开始纷纷认可ACTS和TAST
第三，美国州立大学系统开始纷纷认可ACTS和TAST。
2014年4月，张勇和他的团队完成了“新教育实验区（校）发展指导指标框架（建议稿）”。这个框架由三级指标、评估要点以及要点分数构成。一级指标分为三大类，分别为：新教育实验的组织管理（30%，包括组织领导、队伍建设、行动计划、资金支持、课题管理、底线管理、榜样教师、重点学校、校本教研、开放活动等），新教育实验的主要项目（40%，包括校园文化建设、教师专业发展、营造书香校园、构筑理想课堂、研发卓越课程、缔造完美教室、师生共写随笔、聆听窗外声音、建设数码社区、推进每月一事、培养卓越口才、家校合作共育）及新教育实验的阶段成果（30%，包括学生发展、教师成长、学校成绩、实验影响等），每个要点都有具体的评价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