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庙,埃及不朽的城池
时间:2022-06-14 08:00:02 浏览次数:次
埃及文明的伟大,在于它的“布阵”,每一个神庙乃至金字塔,都以极其精准的阵势震撼着世人。
最终体现埃及文明精髓的,不是金字塔,而是神庙。……就是这样一个庭院,就消耗了10余代法老们的时间和精力,从公元前13世纪到公元前1世纪,长达1200年的时间,数代法老终其一生,也只看到了其中某个时期的“半成品”。
我在这里见到的最让人刻骨铭心的柱廊,由石头堆积起来的艺术珍品。每一根柱子都是图腾柱,都彰显着无数的传说。不仅如此,从艺术上讲,每根柱上那些精美的雕刻,融乳到整个柱廊所形成的特殊气场,都是举世无双的。
我以为,这一切都是“金字塔现象”的一种延续。仰望方尖碑顶端金光闪闪形如金字塔的碑尖,我甚至在想,这会不会是法老们延续其祖先血脉的一种符号?金字塔和方尖碑,无疑都是王权的一种象征,而两者所展示的,正是神权和王权的一种天然融合。
慢慢地,随着比龙门的指引层层深入。文明的因子也随之斑斓起来。
我坐在圣湖边一块石头上,仰望着黄土般的神庙,久久不愿离开。我甚至在畅想,千年前,两千年这里的喧嚣,这里的神圣,以及这里的奢华……
漫步一个又一个比龙门,回首神庙两边宏大的“公羊阵队”,火红的夕阳照得一地恢弘。那是人类文明的重要驿站,虽然已经与我们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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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是一个让人感到渺小的地方。再伟大再杰出的人物,你来到埃及博物馆,金字塔前,你都得匍匐在它的面前——顶礼膜拜。埃及看过金字塔后,很难得勾起你的惊叹与感动。
神庙是个例外。当金字塔在不可一世的法老们心中光辉暗淡的时候,他们心中的另一种图腾物——神庙,便成为帝王们接力棒似的时髦之作——以此来显示他们对先王的哀思或对神祗的虔诚。
其实,随着时间脚步的挪移,帝王们梦想的,还是在归天之后能登堂入室,延传“帝脉”。这也是在埃及人眼里,神庙能与金字塔媲美的重要原因——让后代的杰作绝对不能逊色于先辈。
这里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古埃及的历史分为古风时期(公元前3150-2686年)、古王国时期(公元前2686- 2181年)、中王国时期(公元前2040-1782年)和新王国(公元前1570-1070年)时期。自中王国时期始,古埃及建筑史拉开了又一个伟大的时代——神庙时代。
神庙,顾名思义,即是神仙住的地方。埃及的神庙是一座座单独的“神的居所”。虽然很多古王国和中王国时期的神庙多被时间毁坏,但可能还没有一个国家能像埃及一样,保存有如此众多的神庙。区区500年间,埃及建成的神庙之多,规模之巨,建筑之恢弘,令世人叹为观止。这些建于100代人之前的神庙都是献给神的。由此可见埃及人对神的空前崇拜程度。
卢克索堪称埃及的神庙博物馆。彰显人类杰作的卡尔纳克神庙和卢克索神庙自不必说,在这里,以中轴线为中心,呈南北方向延伸,依次由塔门、立柱庭院、立柱大厅和祭祀殿组成的大大小小的神庙,可谓种类繁多,比比皆是。
最为著名的,要数卡尔纳克神庙和卢克索神庙,两座神庙都在埃及第二大城市卢克索,并且相距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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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随着文明的脚步,我们是专门去看这两座神庙的,从开罗坐火车过去,下午启程,一整夜在铁轨间“哐哐哐哐”声音度过,迷迷糊糊的,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与惊诧。
中学时代从历史书上我就知道,卡尔纳克神庙和卢克索神庙在埃及历史的位置,并不压于金字塔。而卡尔纳克神庙更像一幅埃及古代“清明上河图”,埃及的历史画卷在这里徐徐展开,向世界一一呈现。
令我们今天都难以想象的是,正是这座功勋卓著的神庙,在长达2000多年的建筑过程中,浓缩了埃及自中王国时期至希腊托勒密11世(公元前51-80年)的长长的历史。
我们可以从那些与金字塔比肩的文物古迹,了解一个灿烂的古文明王国兴衰史。
初春的太阳下能见度特别好,神庙的大门之外,远远地望见两边列阵似的长长的动物雕塑群,那是一组“公羊群”列阵式的组成的……长长的神道给人一种威逼之势。
神庙的巨石,给人一种天然的心理暗示,一种敬畏感,一种神秘感,让你产生特有的心理压力、惧怕,然后跟着神的指引和诱惑,步步深入其间。越往深处进入,这种压抑感就显得越发强烈。这正是神庙所要的心理效果——让你随时觉得无所不能的神,一直都高高在上,俯视众生。
可以想象,我们的祖先同样有着深厚的心理学知识,制造出的氛围可以征服世间每一个人。这,便是神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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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纳克神庙在埃及“进化史”上有着极其重要的位置和作用。为有利于认识这座人类历史上极其重要的证物,让我们粗略地了解一下其前世今生——
距今4000年前的中王国时期,卢克索就建起了一座侍奉阿蒙神的神庙。至新王国始,第18王朝一代又一代的法老在这块土地上的神庙里,留下了他们不朽的杰作。其中之一便有了卡尔纳克神庙。至18王朝末代法老哈拉姆哈博时,卡尔纳克神庙工期已经过半。然而卡尔纳克神庙注定是一件伟大的作品,需要数代法老一代一代的传承方可完成,这一点法老们心里也很清楚。
于是乎,接力棒似的完成卡尔纳克神庙庞大工期,便成了18王朝、19王朝……直到第25王朝的法老们举国的“一号工程”。在经过拉美西斯一世、塞提一世之后,到好大喜功的拉美西斯二世法老时,修建卡尔纳克神庙的热潮达到一个空前的顶峰,进入神庙前那华丽而神圣的“公羊大道”,便是拉美西斯二世的佳作。
作为一条养育埃及的母亲河,埃及的伟大作品似乎都与尼罗河有关。据说,拉美西斯二世时期,这条路一直是通到尼罗河边的,河边有一座原始的驳船码头。当时阿蒙神雕像参加卢克索庆典时,祭司把神像从圣殿抬到这里,然后乘船出发。
无疑,这是一个“仪式化”极强的设计。在极权时代,这样的仪式在统治者眼里可谓至高无上。
到第23王朝努比亚从以色列带回大量战利品之际,卡尔纳克神庙的建设再次达到高潮,直到第25王朝埃塞俄比亚统治时期,法老们在神庙的西部建造了最大的比龙门——也就是我们今天通过长长的公羊神道,进入神庙的那个集威严、雄伟和凛然于一体的大门。
比龙门这个名字取自古埃及人对神庙大门的专门称谓。卡尔纳克神庙里共有5道庞大而华丽的比龙门,巧妙地艺术性地将整个神庙分隔成五大部分。
从最大的比龙门进入,我有一种跨越时空之感,好似一脚就踏进了数千年前的古埃及。近万平方米的庭院,可谓美轮美奂,每前进一步,每转换一个角度,你都不由得惊叫起来。
也难怪,就是这样一个庭院,就消耗了10余代法老们的时间和精力,从公元前13世纪到公元前1世纪,长达1200年的时间,数代法老终其一生,也只看到了其中某个时期的“半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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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别的,仅看其间上千年的荏苒,每一件物什留下的斑驳时光,你都得肃然起敬。
深入其间,我很注意那些建筑的排兵布阵,希望弄出个所以然来。在导游Mohamed Abd Ei Rahman的引导下,进入那些复杂的阵式,我慢慢看懂了个中奥妙,也弄清了这是怎样的一座庭院——
映入眼帘左边,有一座破落的偏殿,这是第19王朝塞提二世为阿蒙神和妻子努特、儿子汗苏修建的圣殿。圣殿前的两排石柱分属第25、第26王朝和托勒密王朝。院中央有4座巨大的石墩,那便是阿蒙神雕像外出参加宗教活动时的临时憩息地。
远远地,又呈现出一座比龙门。门的入口一左一右两尊巨幅雕像,这些是拉美西斯二世的奥西里斯神形象的雕像。左边站立着有几分威严的拉美西斯二世,只见他双脚并拢,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王后纳菲尔塔莉的小雕像小鸟依人般地站在他的膝盖处。这尊雕像是卡尔纳克神庙中著名的作品。右边的雕像不知为何,已经毁坏,面目全非。我查了不少资料也没查出过所以然,估计也与拉美西斯二世有关。我知道,无论是东方或西方,后人以毁坏的方式报复前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哪怕帝王将相也不例外。
拉美西斯三世就在那里。虽然庙显得有些小,但正因为有了那让人玄晕的“柱廊阵”,才让人驻足留恋。更为重要的,还是因为其内有两样东西名震天下,其一是庙门上的拉美西斯三世征战图,图中镌刻着埃及所有城市的名字,堪称埃及考古宝库;其二是最内侧小柱厅尽头有两座奇特的小屋,右是王后圣殿,左为法老圣殿,每天太阳升起时,阳光可透过屋顶的天窗,照射到法老圣殿之内。更为神奇的是,每逢法老登基和生日这两个纪念日的清晨,第一束阳光便会直射在圣殿中央的法老雕像上,堪称古埃及建筑乃至全人类古代建筑之奇迹。
这些有趣的“说法”都是导游Mohamed Abd Ei Rahman告诉我的。在说这话的时候,他黝黑的脸上总是荡漾起莫名的兴奋。我知道,那是属于他埃及的祖先的杰作,他有理由显得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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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不起眼的庭院最右前方,有一片“柱廊阵”,密密麻麻,眼花缭乱,美不胜收。我知道,这便是举世闻名的大柱厅了……
柱厅里竖立着134根参天石柱,中间的12根石柱高达21米,直径近4米,柱顶是盛开的纸莎草的形状(纸莎草在埃及有着特殊的历史作用,我将在其后的文字中涉及),上面可以同时站100人。据说每根石柱重达65吨,需要12人张开手臂方能合围。其余的122根柱子高13米,周长8米多,柱顶呈荷花花蕾状。
这座建筑的整个重量都压在134根立柱上,据说屋顶还绘有极尽精美的彩色图案。是时间剥去了颜色的光彩,还有后来的一场大地震,屋顶就全部消失了。100多根柱子直顶着苍穹,给人一种无限的想象空间。
粗大而威猛的神柱上,刻着极其繁复的图腾,森林般的,旷世亘古,撼人心魄。
这是我在这里见到的最让人刻骨铭心的柱廊,由石头堆积起来的艺术珍品。每一根柱子都是图腾柱,都彰显着无数的传说。不仅如此,从艺术上讲,每根柱上那些精美的雕刻,融乳到整个柱廊所形成的特殊气场,都是举世无双的。
柱廊四周是十分精湛的石刻艺术,人类的血脉相连,就是数千年后,遥远的我们仍可从中读出些许故事,三千年前的精美艺术真的让人叹服。
在柱与柱其间徜徉,你会感到自己的无限渺小,每经过一根柱子,你都有着要跪下来顶礼膜拜的冲动。我们自以为站在古人的肩膀之上,可很多时候我们却在古人的脚下仰望。
我以为,这柱廊周围的壁画和壁刻给人的震撼,一点儿也不压于那些擎天柱廊。这些壁刻和壁画就像我们今天的连环画,完整地讲述着不同时期不同风格的故事。大多都是表现战争和凯旋的场面。比如第22王朝什申卡法老战胜以色列·犹太国,长长的雕刻画面中,有一些细节很有意思,男人都上前线去了,留下一些妇女和儿童,这些女人和孩子由两位男子领导。时间长了,难耐寂寞的女人便成了两位男人的胯下之人,画面上展示的,是两位男子长长的“男根”,战争胜利了,战士们凯旋归来,两位男子按律当斩,而不少女人都站出来保护他们。镌刻的画面效果栩栩如生,诙谐生动。有着极高的艺术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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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埃及几乎所有神庙一样,虽然卡尔纳克神庙看似复杂,但其结构简单,包括庭院、神殿和神庙最中心的圣殿。这样的结构与古埃及房屋设计基本一致,这样的设计后来就演变成为神庙的基本设计思路。
这样的思路提醒我们,埃及的神庙,很大程度上讲就是他们祖先的精神居所——也就是我们东方所说的祠堂。只不过祠堂是家族氏的,而神庙则是倾国的——法老们的祠堂。
Mohamed Abd Ei Rahman告诉我,埃及一般房子的庭院变成神庙中的前庭,这一部分建筑是对所有人都开放的;和房屋门廊相对的是神庙的多柱厅;私人居所中,房子主人的房间在最中间,在神庙中即为内殿。
卡尔纳克神庙同样如此,入口是由两个梯形塔门构成的,塔门前是方尖碑、巨型雕像和旗杆。穿过两座塔门中间的入口,就进入了有柱廊包围着的露天的外庭院,然后是拥有巨型石柱的多柱厅,多柱厅通向一个小神殿——内殿,只有国王和高级祭司才能进入此地。内殿是摆放神像的地方,神像被放置在圣船上,节日庆祝仪式上,祭司们会抬着圣船游行。
底比斯三神,在卡尔纳克神庙都受到崇拜。因此在这里除了献给主神阿蒙·拉神的内殿,还有另外两个献给次之的穆特女神和空苏神的神殿。
塔门的墙壁上、神庙的天花板和石柱上都装饰有丰富多彩的图案和题刻。
公众可以到达的地方,尤其是外墙上,刻画着国王的英勇事迹、重要的国家事件和战争胜利场景。内部的壁画则涉及神祗和在这个神庙里举行的仪式和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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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尖碑是埃及特有的象征,卡尔纳克神庙也立有高高的方尖碑。穿过第四道比龙门,图特莫西斯一世方尖碑便赫然眼前。西下的阳光最为生动地照在方尖碑上,此时的碑活象一把利刃直刺苍穹,尤其是金黄色的碑尖,橙红橙红的。
的确,古老的方尖碑正是体现了太阳的光芒。看着这天人合一的珍品,我不由想起了古代《金字塔铭文》中的句子:“天空把自己的光芒伸向你,以便你可以去到天上,犹如拉的眼睛一样。”
相传图特莫西斯一世的女儿哈采普苏特女王为纪念自己执政16周年。从阿斯旺的经济色花岗岩中,开采了两座方尖碑。碑高30米,重320余吨。是现存的埃及最高的方尖碑。碑顶呈金字塔形状,用黄金和白银镶嵌而成。
据说,两座碑从采石到完工仅用了7个月时间,创下了当时建筑史上的奇迹。我们不禁要问,如此300余吨得的一整块石头是怎么成功开采而成的?又是怎样运输和竖立起来的?导游向我讲述了其间的子丑寅卯。首先在山体上用木楔法开采石碑,即在山体上凿洞,打入木楔,在木楔上浇水,木头受水膨胀,把石块崩开。反复操作这一工序,用于方尖碑的整块石头被开出。这与2000多年前都江堰水利工程,李冰在凿宝瓶口时火烧水浇开采石头一个原理。只不过图特莫西斯一世时值公元前1530年,比李冰时代要早上千年。
更为神奇的还在于,30米高的方尖碑上的文字和图案,我们从底部往顶部看上去却似一样大小,并不是我们惯性中的上小下大。这说明这个时候的埃及,复杂的数学公式已经运用到建筑上了。
我以为,这一切都是“金字塔现象”的一种延续。仰望方尖碑顶端金光闪闪形如金字塔的碑尖,我甚至在想,这会不会是法老们延续其祖先血脉的一种符号?金字塔和方尖碑,无疑都是王权的一种象征,而两者所展示的,正是神权和王权的一种天然融合。
那些看似支离破碎的冷冷的古董,令后人生出不尽的想象和崇拜。
再看看方尖碑是怎么运输和站起来的。将建好的方尖碑通过船只运抵卡尔纳克神庙门口,然后从已经修好的一条从河边向上的沙土斜坡,用绳子倒拖碑体,并在碑下垫上木板与木制滑轮,靠人力拖至方尖碑竖立位置。按照杠杆原理,一些人在碑的尾部挖掘沙土,当碑尾外露部分越来越多时,慢慢地方尖碑在人力的作用下就站起来了。
时至今日,我们很难理解方尖碑这样的一个庞然大物的制作与站立方法,然而,古埃及人正是这样我们今天看起来的“笨办法”,诞生了一个又一个奇迹。
其实,“方尖碑站立原理”也正是借鉴了他们祖先建造金字塔的经验,这种丰富的实践经验创下了古埃及辉煌的文明。
站在方尖碑下,我一直在琢磨,古埃及人为何要那费尽心血修造那实际意义不大的方尖碑?慢慢地我悟到了,必须深入到古埃及人的思想体系中去,也是人类最初共同的原始崇拜之物——太阳神崇拜,因为在阿布西尔的尼乌塞时代(公元前2500年),便有一座十分壮观的太阳神庙。据说太阳神庙的圣殿,便是太阳在夜间休息的住所,多柱式厅最高的地方,便是太阳行进轨道的顶点,最高立柱的花式柱顶盘是“开放”着的,而最低立柱的柱顶是“闭合”着的。因为时间原因,只可惜我未能亲自前去拜望。
这样的崇拜与万里这之外的成都太阳神鸟崇拜之物,形成了共通的联系,真可谓相得宜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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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随着比龙门的指引层层深入。文明的因子也随之斑斓起来。
文献厅记载了埃及伟大征服者图特莫西斯三世法老在亚洲的征战史,记录此战役长长的壁画,从正对入口的东墙东北角开始,向西边延伸,通往厅的北面,直到黑色花岗岩石门,然后淹没在一片废墟之中。今天看来这很象一场行为艺术。
又如穿过中王国时期的建筑遗址一直往前走,直到尽头便是新王国图特莫西斯三世庆典厅,十分有趣的是,厅内的石柱似乎被颠倒了,柱的底座装饰细腻,而顶部光秃,据专家称这在埃及是唯一例证。原来这座大厅很长时间是基督徒教堂所在,当年留下的基督雕像还依稀尚存。我凝神其间私下在想,其怪异的装饰肯定与此有关。
埃及神庙很是有一些机关和讲究的。据此不远处,可谓一个花鸟世界,各种各样的动物植物比比皆是。这是图特莫西斯三世征战归来时,战争沿途的鲜花水果,飞禽走兽等标本,或许是这位法老以这样独特的方式留下自己辉煌的战争记忆。
卡尔纳克神庙中轴线过尽,东拐直行,一片清澈的湖水让你大呼意外,继而豁然开朗。难以置信的是周围一片沙漠之地,竟然有一汪绿水,犹如沙漠中的眼睛那么晶莹。原来,这圣洁之地就是传说中的圣湖,每天清晨,那些大大小小的祭司们,都要在此举行宗教仪式前的洗浴净身。
我坐在圣湖边一块石头上,仰望着黄土般的神庙,久久不愿离开。我甚至在畅想,千年前,两千年这里的喧嚣,这里的神圣,以及这里的奢华……
世易时移,那些被誉为神的祖先们也没能很好地庇佑其子民,要不然神的家园为何也如今天般败落?忽然我又悟到,在时间面前一切都是渺小的。再伟大的神,有谁能抵得过时间?是时间将他们高高托起,又重重地放下。文明的车轮,就是在这样的改朝换代中不断前进的。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四周的荒芜和黄土,并没有使这一汪清泉易色,感觉那湛蓝的水与紧紧依偎的沙漠毫不相干似的。形成一个截然的反差。岁月的刀锋可以让至高无上神物失色,难道就不能使那眼清泉干涸?
行走在卡尔纳克神庙,这是最让我感动的地方,就像一首交响乐章,从头到尾已经很完美了,到最后却提高了八度,给你一个更恢宏的高潮。
如镜般的湖水在艳阳的照射下,将岸边的一切收入其间,地面上残美的建筑与水下的倒影相映成趣,精妙绝伦,我赶紧拿起相机,发疯似的猛拍起来。
我要把这一切带回东方——我生长的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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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一个又一个比龙门,回首神庙两边宏大的“公羊阵队”,火红的夕阳照得一地恢弘。那是人类文明的重要驿站,虽然已经与我们渐行渐远。
数日的感悟,我突然醒悟,埃及文明的伟大,在于它的“布阵”,每一个神庙乃至金字塔,都以极其精准的阵势震撼着世人。
卢克索神庙当然也不例外,它距卡尔纳克神庙西南1.5公里处,要在傍晚时分看最为动人。夕阳西下,天边的火烧云映照得尼罗河一片血红,一股萧瑟之气飘荡在脑际,卢克索神庙就在尼罗河岸边。庙宇中的古老石柱与碧波荡漾的尼罗河相映成辉,水天一色。
可以回想,如果时光拉回到3000年前,这儿该是何等的风光旖旎,神圣威严。倚水而建,这样的选址很适合法老们的聪明与个性。
卢克索神庙虽然存世3400余年,在世人眼里堪称一绝,但不幸的是,它生在了埃及,而且就在卡尔纳克神庙身边,这使它失去了自傲的资格。事实上,在埃及有无数这样的不幸,有如一台大戏,主角永远只是凤毛麟角,其余的大腕哪怕你再优秀,也都只能委屈沦为配角。
然而,卢克索神庙的标志意义却是埃及历史上不可忽视的。因为这座神庙从诞生之日始就被历代统治者当成政治标签和发放权力的工具,可以说一定程度上是极权时代的象征。
就像金字塔的历史使命一样,随着太阳神信仰的崩溃,神庙在古埃及逐渐衰败,以致后来的基督教和穆斯林在庙里建起了教堂和清真寺,这是几种关于“神”的力量的抗衡。渐渐地,卢克索神庙便成了古埃及、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三大文明的共同家园。更为精彩的是,神庙内曾不可一世的阿蒙诺菲斯三世的诞生殿,甚至成了地方政府的粮仓。
仅此一点我们可以看出,古埃及极权时代的结束和不同文明的共生。卢克索神庙角色的转变,成为埃及文明最为骄傲的地方。
还须值得一提的是,卢克索神庙前本来有一条狮身人面像大道直通卡尔纳克神庙,这条大道打通了主角与配角的联系。可惜今天已经不在了。而卢克索神庙前也有一对25米高的方尖碑直插云端的,现在也仅存一座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原来1931年被当时的埃及总督作为礼物送给了法国国王路易·菲利普,成为今天巴黎协和广场的一个重要景致。2001年我去巴黎时看到方尖碑却震撼不已,没想到来自方尖碑的故乡,再次看到“另一半”时却少了往日的震撼。我知道,在这块尼罗河孕育的文明长河里,让人目不暇接的震撼已经给人“审美疲劳”了,就像上面所说的卢克索神庙的命运一样,如果把它搬到巴黎去,肯定比协和广场的方尖碑要“主角”得多。
我终于知道了,只有在卡尔纳克神庙身边,卢克索神庙才只映衬出卡尔纳克神庙的更加伟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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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查阅相关资料得知,公元前4000年时,神庙的样子像一座巨大的马斯塔巴:一座巨型平行六面体,外壁稍微倾斜,顶部有硕大的顶饰。宽敞的内室沿着一条中轴线排列,与“国王住宅”极其相似。这些房间包括接待室和属于一家之主的私人用房。这神庙里,作为前厅的宽敞大厅和祭祀厅后面,才是真正的圣殿,圣殿中央是守护神的圣堂,两侧还有四到六个小圣堂,周围是圣器室和祈祷室。
主要大厅均分布两到三个殿,殿中有粗大的立柱。有些大厅是露天的,从而成为一些庭院,周围有走廊。
我们可以想象,这样非常和谐的设计和规划在6000多年前就已经十分成熟地敲定了,成为后世典范,后辈的责任是按照祖先拟定好的施工图施工而已,几千年来这种施工图作为一个重要的蓝本,发扬光大。其间有两个方面令我们惊叹,一是那样的设计和规划科学到位,近乎完美;二则显示后代顽强的执行力,数千年不变。这充分显示了古埃及人对神的虔诚,已经到了入骨入髓的程度,哪怕一个丝小的细节都不容改变。这一惊叹在希腊克里特岛的古城堡时我也有过,但那只是一座城堡,与神的关系不大,因此没有普遍复制开来,留给后人的,也只能是一些残片和孤品。
我认为,这样的习俗一代代沿袭下来,是成为埃及图腾崇拜根脉的重要体现。
这样的习俗影响到东方,辐射到世界,就是我们今天也继承了这种习俗。比如“中轴线”习惯,从紫禁城到普通平民的住宅,包括中国稍一些历史的城市,中轴线意识可谓根深蒂固。还有,看到埃及那些神的居所,自然而然让人想起了古蜀三星堆的祭祀崇拜,那高高的祭祀平台,和一些器物……本质上与埃及神庙里的布局和讲究应该是一致的。只不过三星堆的历史较之古埃及神庙而言,要晚很长时间。
这是人类对上天的一致感应,还是埃及的那种仪式后来传之于东方?我们不得而知。
我们所能知道的,埃及除了金字塔之外,最为不朽的,便是那令世人景仰的,如城池般的神庙了。是它们,构成了埃及文明的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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